又静静等了一会,前面的护士不见任何离开的踪影。
“她们就搁那不走了吗!”朱雄身上多加了个人的重量,腿脚难免发麻,他将逐渐滑落的钱楠扶上背,五官痛苦。
孙杰在思索护士们守在这的理由,既然不是抓他们的,那逃跑的病人指的是谁?
“我……我忍不住了……”钱楠虚弱的说。
“忍不住什么?”朱雄回头。
下一秒,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自身上响起。
“我艹——”朱雄瞬间要跳起来。
孙杰心头一紧,位置暴露,前面的四个护士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且速度越来越快。
孙杰当机立断:“跑!”
他们已经被发现,躲藏下去已经没用。
“记得把脸遮住,不要让她们看清。”孙杰边跑边喊。
反方向逃跑时林屿文处在最前面的位置,走廊上的灯光随着他们的跑动一一亮起,幽深的黑暗消失,但前方时而出现的护士远比黑暗更危险。
“怎么这么多护士?平常吃药都没见她们这么积极!”朱雄背着钱楠奔跑,神情崩溃。
“我艹你大爷的,钱楠你个孙子,要害死我们是不是!”朱雄一路骂骂咧咧,恨不得将身上的累赘丢下。
“我,我不是……故意的……咳咳……”钱楠哽着脖子艰难的说。
朱雄大声吼道:“你欠老子一条命知道不?”
“这边!”孙杰眼疾手快拉了朱雄一把,他们堪堪躲过落下的利刃。
这么一耽搁,他们与林屿文的距离被拉开,再想要追上去时又出现护士拦路。
林屿文很久没经历过剧烈的运动,没一会他便感到呼吸困难,他急于躲避前方出现的护士,记忆中的道路在东躲西藏中变得模糊,不知什么时候起身后的声音逐渐消失。
再次路过转角,林屿文不得不停下来喘气,他回过头看,身后空无一人。
他们走散了。
尚且亮着的走廊上空空荡荡,更远处呈现着未知的漆黑,当林屿文停下脚步后,周遭异常的安静。
落单带来的恐惧无疑是巨大的,林屿文的捂着胸口小声喘气,脸色苍白一片,剧烈的运动令他眉眼晕着薄汗,微张着唇呼吸,心脏如同被紧紧攥住般持续作痛。
林屿文缓了下,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记起自己是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而入院接受治疗,这段记忆来的突然,又像是硬生生加进来的般,令他前后的记忆难以衔接。
短暂的安静不能代表彻底的安全。
林屿文确认前后不见护士踪影后走了出来,他落脚很轻,生怕惊动声控灯。
昏暗的情形下他隐约能看清前方,在路过一扇熟悉的窗户时林屿文忽地停住脚步。
“哒、哒、哒——”
靴子落地的声音自远方响起。
林屿文朝身后看去,身后竟也传来动静,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躲藏。
脚步声逐渐靠近,哒哒哒的声音如紧迫的鼓点,震人心魄。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似乎停在了某处。
林屿文靠在门后,屏住呼吸,静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人依旧站在门口没走。
林屿文悄然往后退去,试图躲藏于书架中。
解剖室不同于外面的走廊,里面有着门窗封隔,没有光线时是绝对的黑暗,林屿文的行走只能依靠先前的记忆以及小心翼翼的摸索。
又过了一会,林屿文缓缓蹲下身子,他的心脏依旧难受着,他只寄托于外面的人赶快离开。
黑暗里时间的流速变得模糊且漫长,久到林屿文因身体失温而发抖时脚步声才再次响起,外面的人离开了。
林屿文舒了口气,正要起身一时不察胳膊撞上了书架,疼痛传来的同时这一角的灯光也一同亮起。
看着眼前的布局,林屿文瞬间僵在原地,顾不上疼痛,全身血液似乎都随之凝固。
只见层层书架掩映间藏着一方桌椅,桌上有茶壶茶杯、有翻开的书本,而那张摇椅还在隐约晃动着。
好似不久前还有人坐在这悠闲品茶看书。
林屿文缓慢走去,伸出手碰了碰茶杯,外壁仍有着余温,他站在这朝隔间的方向看去,足以将其看得一清二楚。
在他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有人至始至终都在这坐着,将他们的行为当成一场戏剧观看……
那一闪而过的灯光不是他的错觉。
林屿文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莫名的窥视、钱楠的异常、疯痴的室友……一桩桩奇怪诡异的人与事如密不透风的织网将他包裹。
他的心脏更为难受了,下坠着生疼生疼。
他推开隔间的门,朱雄与钱楠打斗的痕迹连同着先前的三个裹尸袋一齐消失不见,桌台干干净净,崭新如初。
赵勇已经死了,疯掉的玩家也被处理掉了……林屿文不合时宜的想到钱楠身上的异常,他们的发疯真的是因为药物的影响吗?
再次离开解剖室时外面的护士已经消失,林屿文一路顺利地走出了这层楼。
“小林,这边!”孙杰朝他招手示意。
“怎么样?”孙杰将他上下打量,没见着外伤松了口气。
林屿文摇头,“我在解剖室里躲了段时间,你们怎么样?”
“没什么事,受了点皮外伤,已经用过道具了。”孙杰扬了扬胳膊,上面的血已经止住,“没被她们看见吧?”
林屿文迟疑,“应该没有。”
孙杰点头,“先回康复室。”
离开地下楼层,虽然还在室内,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格外的不一样。
他们一来一回经历颇多,然时间堪堪来到十一点,尚未到午餐时间。
“钱楠……怎么办?”林屿文担心钱楠的状态。
“还能怎么办,只能看他的命了。”朱雄瘫倒在座椅上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