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签个字。”

刘老板接过对面警员递来的记录，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随后毫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能走了吗？”

警员检查了她的签名，示意她别着急：“稍微坐一下啊，我马上回来。”

她说着，转头示意桌子前的另一个警员稍等，起身关掉了摆在会见室一角的录像机，随后自己离开了屋子。

另一名警员礼貌性的冲刘老板笑了笑，起身去门口的饮水机那接了杯水，递给她，随后坐回到自己的电脑边。

她不紧不慢的在电脑上整理方才口供的内容，刘昕洋也没什么太大反应，靠在椅背上，一下一下的按着手中的油性圆珠笔。

笔很旧，但芯是新的，她按了两声觉得没意思，就用笔在手指尖戳了起来。笔头扎到指纹的茧子上，压出一片白痕，离开的时候，只有墨水在食指上留下一个黑点，盖住了原本的血色。

她下手不轻，可是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仿佛手指没有神经一般。

没一会，有人推门而入，是方才出门的警员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人。

“结束了吗？”段警官客套道，“辛苦哈。”

“等会，我还得把这个字打完。”还在电脑前的警员头也不回的说，“但是人可以走了。”

“走吧，刘老板——”

刘昕洋起身，将手中的签字笔还了回去，搓了搓手指上的痕迹，却留下一片黑色。她没在意，只是笑着跟二人打了招呼，跟着段秋彤离开了会见室。二人一前一后穿越走廊，刘老板新奇的打量着警局的内部构造，刚路过会议室门口，忽然有个人影从里面窜出来，险些撞上。

“诶——师姐，我还想去找你来着，”高子奇不好意思道，“关于那个监控……”

话说到一半，他这才注意到师姐身后的另一位，于是马上闭上了嘴。刘老板礼貌性的对他笑了笑，注意力却被他身后吸引，似乎并没留意他说了什么。

从半开的门缝往里看去，视线正巧能落到她们讨论案情时的那块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不清，却能瞧见上面贴着的几张照片。

她看的出神，在白板旁整理资料的陈警官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警惕的把板子拉走了。

“一会说。”段秋彤也接了他的话，转头想先带人离开，却看刘昕洋愣在原地。

她垂着眼，似乎在回忆，大约是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丝毫没注意到身旁两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刘老板？”段警官暗示高子奇把门关上，“想到什么新线索了吗？”

“……啊？”刘昕洋这才回神，掩饰性地笑道，“没有，没有。”

段秋彤点了点头：“要是想到什么线索了，可要第一时间说出来，或许对破案有帮助呢。”

刘昕洋又恢复了她那副客套性的笑容，咧着嘴答应。

“刘老板啊，有些话我可能说过一次了……但我还是想问。”段警官顿了顿，“上午在你店里，为什么要删那几段监控？”

她用余光去看对方的反应，刘昕洋一愣，似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于是无奈道：“警官啊，这个问题刚才问过了，你可以去看看记录嘛。”

“你说是前台值夜班，太困了，于是手误删了。”段秋彤一字一句地说，“店里那会，你可不是这个说法。”

“怎么，现在我变成嫌疑人了吗？”

段警官转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是没从那张堆笑的脸上看出任何破绽，于是费解的皱起了眉头。

“我真的觉得你眼熟。”

她又说出了这句话。刘昕洋这次也没反驳，反而是有些无语的甩了一眼回去，长叹一口气。

几人一路走到了大厅，高子奇默默地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来到大门口，玻璃门外的阳光刺眼无比，还没开门，就能感受到热浪顺着门缝挤了进来。刘昕洋顿住了脚步，神情有些犹豫，似乎是欲言又止，嘴张开又合上。

“怎么？”

“那个……”她终于开口，“那对父女，是真的……？”

段秋彤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和身后的高子奇对视一眼，随后又在对方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我能不能问问，是怎么死的？”

“抱歉，案件相关不太方便透露。”

三人都没说话，谁也不知道此时该说点什么，于是不约而同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