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衔青把其中一个小药品还给他，又在药柜里取了另外一个药品递到他手中:“这样配着吃会更有效。”

不等他答谢，她便又取了药箱出来:“过来，替你处理一下吧。”

洛成弃乖乖走过去让她上药。方才不觉得疼，但此刻一沾到药膏便有些痛了。

刚好他是一刻也闲不住话的人，便尝试着闲聊几句分散注意力。

“哎，刚刚那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嚣张啊？”

燕衔青一边替他上药，一边回答:“是裴老将军的故人之子，裴易澈。”

“哦？姓裴？难道是裴家的亲戚？”

燕衔青轻微地摇摇头，解释道:“他父亲当年在战场上是为救老将军而死的。后来老将军便把他们兄弟带到了将军府上，还收为了义子，故而改了姓。他们兄弟与裴小将军自幼一同长大，他还有个哥哥，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死了，他便一直跟随着裴老将军，不曾回去过。军中人平时不敢招惹他，所以近些年来越发放肆了。”

洛成弃点点头:“嗯，难怪。我说呢，区区一个校尉罢了，看那身行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京中的纨绔子弟呢，原来是有后台。”

燕衔青掀着眼帘看了他一眼:“区区一个校尉？你一个小兵，也敢说这种话。”

洛成弃赔笑:“是，是我僭越了。”

洛成弃拿着药从营帐里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的颜色，不远处军号嘹亮，三军准备出征了。

他进去时，江砚看着像是稍稍有了些精神，已经坐起身了，只是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

“喏，快把这个吃了。”洛成弃走到江砚身边坐下，把那两个小药瓶递给他。

但江砚并没有接，而是伸手碰了碰他嘴角的淤青。

“你打架了？”

“没事儿，不就是挨顿打嘛。可别小看你哥哥的抗痛能力。”

“你是被打的那一个？”

江砚还以为他是出言不逊跟别人打起来了，没想到他是单方面挨打的那个人。

“……”

江砚看着他手中的小药瓶，像是明白了什么，又追问道:“你是为了这个才挨打的？”

“没事儿，你不用放在心上。反正我小时候也没少遭过打，这一点小痛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你要是这样，反倒好像是我的不是了，让你操心。”

江砚接过他手中的药品，声音有些沙哑:“抱歉。”

洛成弃笑笑:“道歉做什么？照顾弟弟是哥哥应该做的。而且，我真的不痛了。”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江砚的头。

他看着着江砚吃了药，如今没人来打扰，也还能睡一会儿，两人并肩躺下。这次反倒是江砚主动提起了话题。

“他经常打你吗？”

洛成弃一时间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反问道：“谁？”

“主祭大人。”

听到江砚至今还这么称呼洛逢欲，洛成弃差一点儿就要把他是杀父仇人的事情全说出来了，但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儿:

“那当然啦，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不过是他捡回去的野孩子罢了。在他眼中，也就是一枚任由他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棋子。不过嘛，我比其他孩子要更努力刻苦些，到后来受他器重，便也没人敢欺负我了。”

“你呢？你在太师府的生活怎么样？我听说江迟暮为人雕心雁爪，行事阴狠，雷霆手段，想必也不好过吧？”

江砚摇摇头:“义父对异己也许是狠心了些。但这些年来，他待我很好。相比起很多人来，他其实倒也不是你们口中的那样剑戟森森，穷凶极恶的人。”

“那我就放心了。”

江砚疑惑:“放心什么？”

“你既然会替他辩解，那看来他待你是真的不错。”

“嗯。”

“那就好……”

洛成弃像是累极了，声音渐渐小了，听起来有些像是喃喃自语。等江砚去看他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乌黑的长睫盖在眼睛上，眉眼之间透着淡淡的疲态。

“谢谢你，哥。”

江砚说完，也昏昏沉沉地睡去。

洛成弃睁开眼睛，面上看起来还是那副骄傲的模样，但他的心里已经快要高兴死了。

他朝着江砚凑近了点儿，极其小声地说了句:“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