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衔青拿了医药箱过来,裴空逐脱下半边衣裳,裸露出上半身,像个木偶般任由她操弄着,眼睛只盯着江砚。江砚站在离他不远处,但始终就站在那儿,不过来。
看他有些紧张地望着自己的伤口,裴空逐笑笑,安抚道:“不过不妨事,看着流了些血罢了,其实都是皮外伤。”
燕衔青还以为他是对自己说的,淡淡地应了一声。
燕衔青让裴空逐把上衣全脱了,好方便自己清理伤口。
“旧伤还没好,如今又惹得一身新伤,你真是不让我省心。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了,养伤的时候禁酒、禁酒!你就是不听……”
燕衔青一边熟练地给他上药,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着他,裴空逐也并不反驳,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看起来比江砚想象得还要亲密。
江砚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挡插进一句话:“我先出去……”
“出去做什么?”
裴空逐突然站起身来,要去抓他,这样一来,弄得刚上好的药又洒了。燕衔青皱眉瞥了江砚一眼,她没见过江砚,但觉得那双眼睛有点熟悉,却又与自己熟悉的有所不同,一时间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收回目光,又按着裴空逐坐下。
“你急什么?不就在军营里吗?还能去哪儿?别动!”
燕衔青强制着把裴空逐的半个身子转了过来,但他还是盯着江砚。
“出去透透气。”
“好,别走远,我马上出来找你!”
看到江砚走出去,燕衔青揶揄道:“怎么?他到底是救了你的性命,还是掏了你的心啊,你就这么感恩戴德?”
“掏心也好,救命也好,总之,不是你这个母老虎能理解得了的。”
“你!”燕衔青气得狠狠在他背上掐了一把,疼得他哀嚎道:“你也不看在我是伤号的份儿上,下手轻点,怎么还公报私仇呢。”
江砚站在帐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又走远了些。
稍稍往外走了几步,就看到饴糖在那儿来回踱步。
江砚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这儿转什么呢?”
“我正要找你呢!你们回来之前,你哥哥他去求将军去了,现在你们已经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他出来?”
说着,江砚望向主营帐,正好看到一队士兵持刀配剑往那边赶。
营帐内,其实洛成弃刚进去跪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就传来裴空逐他们回来了的消息。他随便东拉西扯了几句,恭维敷衍着站起身,正要出来时,突然一个副将模样的人拦住了他。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洛成弃。”
洛成弃打量了那个人一眼,心想难道是自己方才马屁拍得太漂亮,他要给自己加官进爵?
那个人走进了些,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遍,最终把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
“这玉佩……是你的?”
他一提到这个,洛成弃心中顿感不妙,这里的人都视江迟暮为宿敌,既然有人认出了这个玉佩,如果不好好狡辩一下,搞不好要当被做是江迟暮派来的细作处死。
他刚想否认说是捡来的,但转念一想,又怕把江砚给牵扯进来,只得承认:“是。”
那个人仿佛就在等着他承认,他立刻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是江家的人?”
还不待洛成弃说话,雪亮的刀刃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江迟暮的什么人?”
“大人恐怕是认错了,我不是江家的人,我也不认识什么江什么暮,这玉佩确实是我的东西,不过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所以我一直佩戴在身边。”
“还敢狡辩!这玉佩就是江家的东西,我化成灰也认得!”
“副统领,此话怎讲啊?”裴易澈走上前来问道。
洛成弃赶紧低下头,怕他认出自己来,可就更没办法脱身了,心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当日我娘把我卖到太师府上做事,我曾亲眼看到江迟暮以此玉佩号令暗卫,作为信物结交各种使臣,他时常随身携带,我是断断不会认错的。”
“哦?如此说来,这家伙怕是他派过来的眼线。”
看他们俩在那胡乱猜测了一通,一直坐在桌边的裴泽楷也不说话,洛成弃只得向他求救:“冤枉啊将军!我不是!”
裴泽楷仍旧不说话,裴易澈吩咐道:“来人!带下去处极刑,看他招不招!”
“你这疯子!我都说了我不是了!”洛成弃被几个士兵拉着,嘴上还不忘辩解。
“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洛成弃立刻噤了声。
他回头一看,目光与江砚相撞,在江砚再次出声之前,他立刻吼道:“你什么你!你是谁啊!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事儿吗?少来出风头!”
洛成弃挣扎着要推他出去,但奈何一直被士兵死死按着,不能动弹。
江砚走到洛成弃身边,从他身上取下玉佩,拿着它不紧不慢地开口:“是我给他的,不关他的事。”
“哦?”副统领浑身上下打量着江砚。
裴易澈轻哼一声:“好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你说是你就是你了?”
“太师府占地三百余亩,全府上下一千三百口人,如果在府上任职,男丁主要负责前庭的清扫和府内的树植,男仆不得踏入后院,东房一侧无论男女仆从都禁止入内。副统领,还需要我再说得详细些吗?”
裴易澈看向副统领,他也略微点了点头。
“这玉佩是江迟暮给你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义父。”
那人哂笑了一声:“真没想到,他那种人居然也会认养别人当义子。”
裴易澈一挥手:“把他们俩都带下去!给我好好伺候!”
“我看谁敢动!”
众人寻声望去,是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裴空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