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酸痛。
江砚醒来时,裴空逐已经不在身边了。他躺了一会儿,费了好大劲儿才坐起来,不小心碰掉了枕头。他弯腰去捡时,发现床下有一个小箱子。
他颇有些好奇的拿起来,此时刚好裴空逐端着热水进来了。
“这是什么?”
裴空逐神神秘秘地,露出一丝狡猾的笑:“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砚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堆写好的信。而信上收件人的名字,全都是自己。
裴空逐在盆里拧干了毛巾,走过来递给江砚:“都是给你的。”
“既然写了,那你为何不寄给我?”
“怕你觉得我烦呗。”
裴空逐说着,转身去洗了手。江砚却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落寞和些许伤感。
他随意地拿起了摆在最上面的那封信拆开来看。
“……阿砚,此刻真的很后悔承诺让你等我了。你不该等我的,让你白白等着一个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是我太自私了……”
信纸上还有些被弄湿的褶皱,圆圆地晕染开来,江砚总觉得那是裴空逐的眼泪,但此刻看着他的背影,却怎么也想象不到他写信时落泪的模样。
“……若是你身边出现了与你合适的人,只要你喜欢,只要他能给你安稳,无论那个人是谁,我只会觉得高兴……”
江砚还没读完,就被裴空逐从手中抽走了,连带着那一箱子的信也被他给抢了过去。
他看起来有些愤愤不平。
“你这人,怎么能私自看别人的东西呢?”
江砚站起身来,似有些无辜地反问:“可你这本来不就是写给我的吗?”
“话是这么说,可……”裴空逐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可是什么?”江砚走到他跟前,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像是在期待他的下文。
“这……这是我随便写的,所以才不想给你看的。我真寄给你的信,也没见你回我啊。在这儿看这些废纸做什么?”
江砚点点头:“嗯,你给我的信我收到了。”
裴空逐有些震惊:“你收到了?!你怎么收到的?我那时候给你写的,你人都已经到这里了。”
“谁知道呢?阴差阳错,也许是天意。”
裴空逐放下手中的信箱,搂过江砚,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像是惩罚似的:“这么说来,你早就收到我的信了。既然收到了,为什么不回我?叫我在这傻等。”
江砚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稍稍踮起脚,抬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我现在便回你。”
稍作停顿之后,他极其认真地盯着裴空逐的眼睛说道:“我的答案是,生死相随。”
裴空逐望着他的瞳色微浅的眼睛,透过他的瞳孔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如此渺小,却又如此伟岸。
江砚扬起嘴角笑笑,正想抽身而出,但下一刻,如大雨般暴烈的吻便扑面而来,仿佛人置身在大雨中,雨水砸在脸上,无法呼吸。
帝丘,皇城内。
“大人,八百里加急,有重要的事要禀报陛下。”
洛逢欲拦住了来人的去路:“陛下正在休息,告诉我就行。”
“南宁大军压境。”
“什么?!”
洛逢欲还以为是北留那边的什么战报,想着大秦的精锐多数在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些日子才听闻南宁叛乱,皇子造反,老南宁王被杀。只是南宁是小国,多年来向大秦俯首称臣,年年进贡,当时大秦没有插手他们的内乱,没想到新王上任这么快就翻脸了。
洛逢欲来回踱着步:“可通知长公主了?”
“长公主去寺庙为陛下祈福了,此时不在宫中。”
“去找几个武将,让他们解决。”
他没正儿八经学过兵书和治国之道,虽然平时也帮着秦深荆处理奏折,但那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国内小事。
至于行军打仗,或是国与国之间的明面上的严肃交涉,他不敢贸然决定,只得草草吩咐。
洛逢欲朝里面秦深荆的所在的方向看了看,他只知道,此时这种消息万不可再让他知晓了。
洛逢欲刚走到秦深荆的床边坐下,立马又有消息传来,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不到,便起身了好几次,但无非就是几个武将的意见不统一,有人主战,有人主和。主战中又有人因为谁掌握兵权,派多少兵力出战而起了争执,洛逢欲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
“大人,三殿下求见。”
几个武将面面相觑,有人不屑地轻哼一声:“哼,他来干什么?”
“让他进来。”
“此战不必打。”
秦向隅刚刚跨进一只脚便撂下这么一句话。
几个武将本就看他不顺眼,这句话正是点在了他们的火线上,几人正要喷他,却被洛逢欲一个眼神压回去了,让他接着往下说。
“据我所知,南宁的武平侯正在皇城中。他手中的兵权最多,直接找人将他扣下,拿了兵符再说。此外再逼他写封信回去,勒令他的部下退兵,新王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谅他也不敢一意孤行。”
“你说的容易,现在上哪儿去找那武平侯?即便是抓到了他,又怎么肯让他交出兵符,再写信?”
“这就不劳几位将军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秦向隅说完,又补充了一下:“不过说到这里,我看将军您还是先操心操心令郎吧。听说他连着几日混迹青楼,强抢民女,您不会一点儿也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