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没有经历过这些人的家世,自是不懂,生在世家会有什么样的困惑。窦知微觉得她想当然,也属平常。
应子清不欲过多纠结,她准备再送他几个牡丹糕,便去寻刘之衍。
人群之中,刘之衍高挑的个子显眼极了,朝他们走来。
窦知微见到太子,十分惊讶,随后他看向应子清。
“你来了!”应子清看见刘之衍,不自觉笑起来,清清凉凉的眼眸闪过一抹柔美。
刘之衍没好气,却也没有责怪,只是无奈:“你怎么乱跑。”
窦知微将两人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却看不到他自己一双讨喜的大眼睛,泛着微微的冷意。
与刘之衍见过后,窦知微要去赴宴,几人在此告别。
夜晚越深,街上仍有人潮,只是不如傍晚时分的人多。
应子清买的半数糕点,全送给窦知微,只剩了几个。
刘之衍不嫌弃,一口一个,全吃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应子清大概解释一番,她不由挂心:“那窦知微难道就落选了吗?”
“当然不会,”刘之衍解释,“吏部考核窦知微那么长时间,就是欣赏他,怎么会平白放走,我估计,他会得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官职。”
想到窦知微的自卑与慌乱,有些叹息:“其实我觉得他人还不错。”
刘之衍笑了下,却说:“可惜他不会成为我们的朋友。”
“为什么?”应子清不解。
刘之衍神色平静:“因为他姓窦,他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家族,注定与我们形同陌路。”
“砰!砰!砰!”
无边无际的漆黑夜空,忽然一串接一串,炸开绚烂的烟火。
旖丽光点,拖着绚烂的长尾,向四面八方迸溅散射。
街上的人潮,纷纷顿足,都去看盛放的烟花。
应子清和刘之衍,并排站在道路的中间,一齐观赏夜空上的似锦繁花。
烟花是映月楼那个方向,放出来的。
知道内情的路人,无一不流露出羡慕的神色,那光彩落在他们脸上,映着心底的波澜。
谢言昭十八岁新登中书舍人,不知道今晚有多少人夜不能寐,明日的朝堂,又会有何种变化。
安景王蠢蠢欲动,谢言昭与刘弘煦是好友,窦家有个皇后在后宫虎视眈眈。
刘之衍的前景并不美妙,可以说十分凶险,但也不是没有转机。
谢家是显赫世家之一,迎娶谢凝荷为太子妃,等于把谢家的势力拉入东宫麾下,既能削弱窦家,又能牵制安景王。
她能想到的地方,刘之衍也能想到。
但,这张最好的筹码,刘之衍不要了。
她替他感到可惜,也替他忧心。
这些天,应子清思虑重重,她想的很清楚,她并不想伤害刘之衍,致他为死地。
“刘之衍,”应子清望着夜空,并没有看他,“你对朝中的事情,一清二楚,是很想坐稳东宫这个位置吧。”
刘之衍看她,等着她往下说。
“你敢不敢给我一个少傅之位?”应子清用力攥紧手,看着他说,“这个位置没有实权,但足够尊荣。”
安景王不是好相与的,如果她决心背叛安景王,她会有生命危险!
而少傅作为太傅的副手,地位不会太高,但却可以保她的命。
然而,对她来说,也是难如登天。
“我知道,别说大晋朝,就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来没有一个内庭女官,坐过这个位置。”应子清眸光闪烁,“如果你想坐稳你的东宫之位,那就给我少傅一职,我只问你敢不敢?”
少女神色坚定,却有些微微发颤,不知道是出于寒冷,还是心中的激动。
她的声音不大,却令人震动。
刘之衍漆黑锐利的眼眸,望着她,眼中没有波动。
他想,他为应子清准备的,并不是这个。
她却要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位置。
这是应子清第一次,直白地开口找他要东西。
刘之衍沉默片刻,神色未曾改变,依旧沉稳:“少傅?没那么容易。我想,我们得做点什么,才能让你坐的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