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次的训练明显比上一次要省力不少,甚至自己在做最后一个副歌处的三周时还能有余力把这个三周换成了一个常规步法进入的3A。
“有没有什么感觉?”
“感觉比之前滑的时候省力,腿会轻松一些。”
“嗯,一会就按这个感觉,你自己来一遍,看看效果,”难得地露出了几分赞许的神情,杨教练带着徐子川回到了冰场边,打开了手机上的录像:“先看看你这遍有什么问题。”
没看录像之前,徐子川其实对自己还是挺感觉良好的,所有动作都完成度比较高,而且杨教练讲过的要领这次也都用上了,应该是滑得不错。
可在看完录像之后,他才发现他对自己的认知,是有些偏差在的。
从录像中明显能看出来,前面的杨教练动作轻松而熟稔,像是在随心所欲地表演,明明是事先编好的舞步,经他滑出来却像是临场发挥一样自然。
至于自己,不提也罢。
每一个动作标准是标准,可明显能看出来,自己是在按照已经排好的编舞在做那些动作,尽管幅度和姿势都没有任何问题,却缺失了几分灵动的美感,紧绷绷的像是在按图索骥。
与杨教练一对比,就好像是杨教练在前面随机发挥表演花滑,而自己则跟在后面一边做动作一边在心里喊教练您慢点做。
“自己也看出来问题了吧。”
很显然杨教练也看出了徐子川的问题,只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才是两人的第一次训练,小孩能悟到这程度已经算非常不错了。
只是他一向不是那种和蔼可亲、喜欢鼓励人的教练,所以就并未显露出太多对徐子川的认可。
“看出来了教练。”
老老实实地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隔空投送接收了这段视频,徐子川默默决定等到了在津市包冰的冰场,就一定照着这个标准狠狠练它三天。
逛街游玩什么的,等到比赛结束之后也照样能去,但训练这事可只有在比赛前进行才有意义。
又上冰练了两遍自由滑,徐子川对杨教练今天教他的几个点也有了更深一点的记忆,起码是自己去津市能有训练重点了,杨教练这才结束了近一个小时的训练。
听到训练结束四个字时候,徐子川都有点说不准自己是如释重负还是意犹未尽了。
今天的训练简直可以称之为赛前特训,针对性极强不说,还让他受益匪浅,这一个小时过得实在是有意义。
“回去之后陆地训练不能断,加强腰腹力量,腿就别乱练了,等省赛回来我带你练,”披上搭在冰场边的外套,杨教练又状似无意地补了一句:“省赛我会和夏教练一起去津市带队。”
还没等徐子川反应过来,杨教练瘦瘦高高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冰场的门外,偌大的冰场就只剩下了徐子川和夏教练两人。
“老杨他就这个性子,要不能不跟老姜他们一堆回国家队执教去?”
确定杨教练已经走远了,走廊里也不再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徐子川才郑重其事地朝夏教练鞠了一躬。
“夏教练,谢谢您。”
无论是八年的悉心培养,还是今天的引荐,都值得徐子川对夏教练行这样的一礼——夏教练可以说是徐子川在花滑方面的启蒙导师,没有夏教练,也就不可能有他现在的一切成就。
“跟我谢什么,是你自己争气。”
伸手摸了摸徐子川的头,夏教练声音还是带着笑的,可若是徐子川在这时抬起头,便能看到,其实夏教练眼眶也略微有些泛红。
“以后我会常回冰场来看您的。”
直起身的那一刻,徐子川才发现,原来没有穿冰鞋的夏教练这么矮,自己甚至能看到他微秃泛白的发顶和眼角深深的皱纹。
“能有这份心意就好,以后你训练忙了哪有时间回来,”看向这名自己执教这么多年来最看好、也最倾尽心力培养的学生,夏教练心里也生出了许多感慨,可最后也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徐子川的手臂:“以后好好滑,滑出成绩了,也是给我长脸。”
“会的,教练。”
“行了,你走吧,我还得跟老杨一块收拾收拾冰场,要不走了也不放心,”见徐子川似乎还不舍得走,杨教练又摆了摆手,似是驱逐地将徐子川往门口的方向赶了赶:“没听见你杨教练的话吗?有时间去做做陆地训练。”
“再见,夏教练。”
独自一人走在冰场的走廊上,老旧的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午后的阳光斜斜地从窗口照进来。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徐子川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说是要收拾冰场的夏教练并没有挪动半分,还是站在原地,静静地背着手,看着冰面,像是和这座老旧的冰场,一起停滞在了时间里。
有那么一刻,徐子川很想转过身去陪着夏教练一起“收拾冰场”,可他也同样很清楚,这会的夏教练并不需要自己的陪伴,甚至他都不希望自己看到这幅模样。
加快了几分脚下的步伐,直到走出了冰场,徐子川才敢再次回过头看一看这座攀满了爬山虎的老建筑。
刻着“京市第一花滑训练基地”几个繁体字的牌匾安静地藏在枝繁叶茂的爬山虎下,风一吹,就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