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辈是一只能干的猫。
会打扫家里,准备好吃的食物,偶尔还会做一些手工。
除此之外,除了不会说话,吾辈几乎可以和人类无障碍交流。
但是偶尔,就算是吾辈,也会有不能理解,或者难以理解的事情。
比如,
在印象中,虽然没有见过爸爸,但是妈妈确实只是一只普通的黑猫。
由妈妈生下来的吾辈,自然也就是一只普通的黑猫才对。
所以,在遇见乱步以前,吾辈有一直好好遵守着,作为一只普通猫咪的生存法则。
尽量吃干净的食物,饮用干净的水,躲避偶尔来自人类的骚扰,学习如何捕捉降落在树上休息的小鸟,偶尔爬上屋顶晒太阳,这样普通的日子,直到妈妈消失之后,就变得暗淡下来。
小鸟看上去不再可爱了,路边的小花也没有那么吸引吾辈。
吾辈开始流浪。
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就连偶尔遇见的,随身携带罐头的人类,吾辈也只是远远的看着。
以前那种,看见好吃的,就忍不住想要冲上去的那种感觉,好像被吾辈给忘记了。但是吾辈并不明白,这种闷闷的感觉是什么,为什么会让吾辈吃不下东西。
“笨蛋,那是因为你还很难过啊!”
难过?
是在说吾辈吗?
这话是一个认识很久的白猫告诉我的。
它说话的时候,嘴边正咀嚼着不知道从哪里讨到手的小鱼干,时不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吾辈以前也很喜欢吃小鱼干,香香脆脆的外皮,还有里面稍微有点韧性的鱼肉,一口咬下去,满嘴留香。
它三两下就把小鱼干吃进肚子里,只留下短短一小节尾巴露在嘴巴外,于是声音就变得含含糊糊起来。
“会因为妈妈抛弃你就感到难过,你还真是一只奇怪的猫。”
它看上去是真的很不理解的模样。
诶?
吾辈是只奇怪的猫吗?
“当你有能力独自生存下去,妈妈就会离开,这难道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可是,
可是,
妈妈她——
并不是主动离开的啊。
吾辈成了一只奇怪的小猫。
“你要学会离别这件事啊,”
白猫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告诉吾辈。
“如果不能习惯的话,会变得很痛苦哦,就连小鱼干也会变得难吃,小蝴蝶也变得不再有趣,痛苦到心脏都会变得很痛很痛。”
真讨厌。
吾辈想。
这种事情,吾辈可能一直都学不会的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
吾辈陷入了苦恼中。
那天之后,吾辈就再也没有见过白猫了。
直到又一个温暖的日子的到来,温暖的空气带走了冬天的寒冷,积雪开始融化,吾辈在久违的阳光里散步。公园里的一条小路,那是吾辈最喜欢的一条散步的路线,就在那天,吾辈高高竖起尾巴,绕过地上的小水坑,走到半路,余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吾辈的注意。
那是掩盖在消融的白雪之间的,毫不起眼的白色绒毛。
说实话,如果不是上面沾染的泥泞吸引了吾辈的注意,吾辈可能就这样平静的略过了。
雪是冰的,当它们融化,就会化成水,会把地面变得湿漉漉的。
那融化的雪沾湿了一块又一块的猫毛。
吾辈曾经听白猫说过,白色的毛毛是最容易弄脏的,白猫每次都要花上好一段时间来搭理自己的毛毛,虽然如此,但白色的毛总是很容易就再次染上泥土或者其他的什么。
可是它的毛毛总是看上去非常干净。
背,后脑勺,耳朵......
当吾辈终于把白猫挖出来的时候,它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冰凉凉的一片。白色的毛毛东一块西一块的糊上了泥水,就连身体也好像变小了,成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咪。
那天的最后,吾辈在公园里呆了很久,直到太阳西斜,肚子里火烧一样的泛着疼。
有提着很大袋子的人类进了公园,他们发现了白猫。
吾辈看见他们用那个带着锯齿形状的巨大的夹子夹起了白猫,最后把它丢进了那个很大的袋子里。
咚的一声,闷闷的响。
吾辈只是看着,看他们来,看他们走。
不要靠近人类。
吾辈还记得白猫告诉吾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