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身后暗处轻轻拊掌,身着玄衣劲装的鬼侍便将一行人带了上来。
楼上客人此时一见这几人,想着那原本唾手可得的长生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理智尚存的客人此时也难免失态,仗着面具遮掩大声咒骂。若不是怕碰坏了阁中物件赔不起,恨不得立刻将手边能碰到的物件尽数砸过去。
一时间,原本清静的楼阁吵闹得犹如街头闹市。各色阴阳怪气的腔调混杂着难以入耳的话语四处乱飞。
其热闹程度堪比戏台戏剧演至高潮时却突然落幕,看客纷纷起身喝倒彩的声响。
楼上贵客吵嚷不休,楼阁下层的人反而一个比一个淡定。
顾屿饿了。红豆困了。
白衣公子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已经被骂习惯了。燕鹤青低头专心致志地数着脚下砖块。乌归闭着眼睛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女子冷眼瞧着他们,心中略微有些惊讶。这些人都被骂成这样了竟然也没有无地自容,羞愤欲死,脸皮也实在是忒厚了些。
眼看再骂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她取下腰间金铃轻轻摇了摇,楼上原本尚在吵嚷的客人忽而就安静下来。
楼阁下层的一行人齐齐抬头看向了她……手上的金铃。
红豆的眼睛亮了亮:哎哟,宝贝。
顾屿仔细瞧着那金铃:……这什么东西?怎么做到的?禁音咒?泯声咒?还是傀儡咒?
白衣公子皱了皱眉:妖术。
燕鹤青轻笑一声:这个东西,我见过。
乌归试图思考:这情况……怎么有点像在训狗嘞。
凌烟咳嗽几声,走到了他们身前,神色冷然问道:“不知是哪几位毁了我长生方的药引?如今若是有胆量还请自觉站出来,我也好给贵客们一个交代。
这样一来,既不会连累他人,说不定贵客们一高兴,也能让你们死得轻松些。”
那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交换着目光,却都一动不动。
她耐着性子又问了几遍,仍无人应答。冷笑着从袖中取出金弦,正待一一逼问之时,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红豆的手被反绑在身后,向前走了一步,眼眸亮晶晶地冲她笑道:“好了,美人。不必再问了,这事是我做的。”
凌烟拧眉看向她,上下打量了一阵,怀疑道:“你做的?”
红豆信誓旦旦地点头:“对,我做的。”
凌烟沉默了下,低头抖了抖手中金弦,又再度抬头盯着她:“你撒谎。”
红豆睁大眼睛无辜道:“何以见得?若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站出来?”
她又回头瞟了一眼其余众人,嗤笑道:“若不是我做的,难道我还犯得着替这群草包废物们顶罪吗?”
草包废物们:“……………………”
好险,差点就被她舍生取义的行为感动了。
凌烟的眼眸静若寒潭,冷冷道:“金弦告诉我,想要杀了它的是个玄衣女子。”
红豆歪着脑袋冲她笑了笑:“喔,昨日心情不好我穿的是玄衣,今日心情好改穿红衣了。”
凌烟深吸了一口气:“她用剑。”
红豆从容道:“对,我昨日确实用剑杀了一群鬼。”
凌烟冷笑:“当真是你做的?”
红豆目光坦然地看向她:“美人,我都承认到这份上了,这事当然是我做的。”
凌烟眸色一凛,上前一步迅速用金弦勒住了她的喉咙。金弦浸入鲜血中得了滋养,立时便如同活过来一般,扭动着要向四肢百骸里钻。
红豆只觉喉间一阵剧痛,眉头紧皱,察觉到金弦开始向里试探着延伸,额间不由得冷汗直冒。紧咬着唇,呜呜叫着,拼命开始挣脱。
凌烟又将她锢紧了些,向着其余人冷笑道:“还不承认么?再晚些,这姑娘可就要死了。”
这话究竟是说给谁听,在场诸人心知肚明。
可是燕鹤青仍旧站在原地,冷冷看着,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