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过明显的抗拒的表情刺痛了权志龙,他下意识的想伸手拽住她,但江留月立刻后退一步;拉开
了距离。
“……不是这样的,塔伊啊。”权志龙很不想让江留月走,他总觉得今天这个局势很不好,江留月
回去一个人待着,越想越气,演都不想演了怎么办?
他心里头急得团团转,嘴里也说不出什么‘你都说要演我的,说可以接吻上床的怎么能跑呢’的
话。
真说出来了,江留月大概真的演都不演,要弄死他了。
江留月确实累了,她之前睡觉都有些半梦半醒,醒来也觉得很累,又那么情绪激烈的和权志龙争辩
了那么久,她确实迫切需要休息。
之所以想回自己的公寓,也是因为,她需要安静的休息,而不是待会儿权志龙又摸上来这样那样搞
东搞西的试图用别的什么东西诱惑她和好。
就像是她说的,她不抗拒和权志龙接吻上床,对方似乎在这个方面有什么天赋异禀的能力,总是能散发出要命的吸引力。
江留月的表情可能太决绝了,权志龙一下子就慌了,他抓不住江留月也不敢抓,于是就绕到她面前
挡住她去玄关的路。
“别走,塔伊。”
权志龙急得不行,他又不能上手,脑子里又只有自己翻来覆去说烂了的那些承诺,情感逼迫他恳切
的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我可以去客房睡,好吗,你别这样离开我。”
江留月:“……”
她不知道权志龙又脑补了什么。
感情过于敏感充沛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她都跟权志龙说了现在不分手了,还能演爱情戏了,他还要
怎样?
可能因为太无语了,江留月没好气的呼出一口气:“让开吧,志龙哥,我今天真的不想继续吵架
了,我很累,真的很累,我不想在这个房子里待着,我总觉得这个房子会垮掉……我觉得害怕,
哥,我想回自己那里。”
所以这个房子怎么会垮掉啊!!!
权志龙因为这荒谬的拒绝更觉得江留月只是在敷衍他,他想起自己和‘自己’对话的时候,他说他
们已经分开了8年了,就觉得一阵窒息。
从他认识江留月到如今,已经过去了9年时间,这9年中,他们完全断联的时间就没有超过一周过,
就算不得已分开两地,也会有漫长的电话煲,后面科技发达有了视讯通话就更方便了,他有时候还
会让江留月开着视讯睡觉,光是看看对方的睡脸,他就觉得心里舒服许多。
别说八年了,八个月他都觉得自己会死。
“……我会死的,塔伊。”
权志龙手指都攥得青白,声音飘忽的像是鬼一样,整个人如同风中的烛火在摇晃一般:“你这样离
开我的话,我会死的。”
江留月本来都要推开他了,闻言猛然顿住。
她沉默了两三秒,然后抬起头,看向权志龙,十分认真的问道:
“哥,你在威胁我吗?”
权志龙一口气哽住,心口忽然涌出强烈的不妙。
江留月却不是生气,反而是微笑了起来,她抬起手在空中压了压空气,似乎在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
样。
其实,她只是,气疯了,她就没想过权志龙那么听不懂话,这么胡搅蛮缠。
江留月环顾一周,锁定目标,立刻抬脚走到了装饰墙边,那边的八斗柜上摆着一把权志龙从日本带回来的唐刀,她手也不顿一下,抬手抽出了那把唐刀。
她在内娱拍了好几部玄幻剧,跟着专业的武术老师练习过刀法和太极,抽刀的瞬间手腕就翻转,转
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唰的在空中打出破空之音。
她回过头,用平静的表情看着权志龙,然后,微微挑眉,露出了一个笑容。
权志龙脑子嗡的一声。
尽管不合时宜,尽管时机、地点、气氛全都不对。
他依然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江留月,披散着一头银发,一身松散随意长衣长
裤,裤脚边露出一点足尖。
她素白的脸上,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毫无情感的波动,只有凛凛的刀光剑影。
他在这个瞬间,毫不怀疑,江留月手上这把刀要落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他没有动,呼吸都顿住的,屏息看着她,毫无躲避的意思,心里头却沸腾翻涌着难言的兴奋。
她如果真的要杀了他。
也不是不行。
这甚至是他无数个糟糕幻想,无数个支离破碎的梦境中,最不可见人的一幕终局。
他所豢养的玫瑰浑身尖刺的挣脱他的怀抱,将戒指塞入他的喉咙,用求婚的丝带勒紧他的脖子,又
或者用一把刀刺入他的胸膛,挖出他的真心。
她要验证他的真心,而他终于得以被验证。
“……哥,你觉得,你会死在我手下吗?”
江留月轻飘飘的问道。
光是看权志龙的表情,她就知道她哥到底在想什么。
超脱于常人的认知,权志龙那偏执的爱意到底已经扭曲成什么样子,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也许对别
人来说,死亡是恐惧的未知,但对权志龙来说,死于爱情的利刃,是他的终极浪漫幻想。
权志龙盯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但那双淡色的眸子里狂热的情绪都要满溢出来了,以至于眸子里
翻涌着暗色。
这种情绪的极端拉扯,是令人窒息的情绪高.潮。
他只等她的判决。
他近乎肮脏的低俗想法,对于爱情的极端幻想,他手心里颤抖着的butterfly,被道德和人类法律
压抑的破坏欲,在这一刻,等待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将它们尽数斩落撕烂,化为他执念的挽歌。
江留月没忍住,她轻笑了起来,用软软的声音对权志龙说道:
“你想得美。”
她手腕一个翻转,那把唐刀就架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美人自刎,如冰刀刺玫瑰。
权志龙脸上的血色却立刻尽数褪去,立刻就喊出来她的名字向前扑来。
“塔伊——”
“嘘————”
江留月冷淡的制止住他慌乱的动作和急促的呼唤。
她漂亮的眼睛像是一对流光溢彩的琉璃,闪烁着近乎无机质的冰冷光彩。
“怎么了,哥哥,这声音怎么急急忙忙的,跟要哭了一样呢?”
“你不是很喜欢威胁我吗?”
“怎么威胁的人变成你,你就不开心了?”
“在我要离开你的时候,在我变心的时候,在我和你吵架的时候,把我给杀了,这也是你的幻想之
一不是吗?歌也写了好几个了,MV也拍了,我又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在悄悄警告我呢。”
“志龙哥,怎么啦?”
“你不喜欢这个幻想吗?”
权志龙脸色惨白,嘴唇都有些颤抖了,他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恐惧攫取他身体的寒冷感,他意识到,
江留月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头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抽吸着伸出自己的手,试图让江留月冷静下来。
“塔伊,抱歉,哥说错话了。”
“对不起,宝贝,我大概是晕了头了,我说错话了,我不会做那种危险的事情。”权志龙的声音不
可抑制的带上了哀求:“你也不要伤害自己,求你了。”
“真的吗?”
江留月慢条斯理的将刀刃压向自己,其实这把刀的刀刃都没开,她哥也是关心则乱,现在慌得已经
要哭出来了。
“可是哥不是很喜欢威胁我吗?各种各样的。”
“不是很喜欢和我吵架了就喝醉吗,不吃饭也不睡觉的喝酒熬夜,发着高烧穿的单薄的坐在车里面
过夜,没日没夜的写歌不肯从工作室出去,看着我当时心痛你心痛得流泪,抱着你说对不起你……
真搞笑,到底是谁要说对不起啊。”
“塔伊,对……”
“啊……别道歉,我不想听到哥的嘴巴里再说出这种重复的没有意义的单词了。”江留月唰的将刀
刃转了过来,本就是一把装饰用的唐刀,没有什么杀伤力,但雪白的刀刃压在权志龙像是被玫瑰花
枝抽过的红红白白的脸颊上时,又别有一种风情。
权志龙愕然的看着江留月,他的心脏咚咚直跳,在这个时刻,不合时宜的膨胀,然后一片片崩裂。
“哥哥,别道歉了,我讨厌听这种话……我现在只想让哥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听我的话,可以
吗?”
江留月说完,用刀刃拍了拍权志龙的脸:“说话呀,哥哥。”
她的声音软软的,口吻带着点撒娇,但打在脸颊上的刀刃却冰冷,权志龙混乱不堪,他晕晕乎乎的
点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勾了魂一样,手脚都是酥麻的。
“志龙哥,你自己都说过,‘男人不是孩子的话就是狗’【注】’,但是我不喜欢孩子一样的男
人,幼稚、没有担当还很麻烦。”江留月凑得很近,她的手松开了唐刀,金属制品在木地板发出很
大的声音,但是权志龙都听不到,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在江留月花瓣一样的嘴唇上,他艰难的咽了
一口口水,喉结快速的滑动着。
糟了。
这也太糟糕了。
“哥哥,你会是听话的小狗吗?”
江留月捧着权志龙的脸,权志龙都要站不住了,他几乎是立刻柔顺的嗯了一声,然后想要凑上去吻
她。
江留月用力的拧住他的耳朵,强行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很近,鼻尖蹭着鼻尖。
很远,他吻不到那一张一合的嘴唇。
“哥哥,听话的小狗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权志龙不知道,他这会儿被情绪的大起大落折磨得快要疯了,然后是无法控制的欲念,粘稠的让他
感觉到窒息的甜蜜的爱意,明明江留月是捧着他的脸,他却觉得被捧起来的是他热乎乎的一颗心
脏。
她纤细白嫩的手指将那颗心脏攥紧揉碎,又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去。
塔伊。
塔伊。
塔伊。
他的生命.之光、爱欲之火,在花园里欢笑,也在夜色中荡秋千,在他噩梦中提着灯拜访,又在他的
美梦结束睁开双眼时抚摸着他的额头的蝴蝶夫人。
“等待。”
“乖狗狗学的第一个指令,都是等待。”
“哥哥,你一定能做得很好,对不对?”
权志龙的眼睛都湿润了,他呼吸急促的点头,脑子晕乎乎的,膝盖不由自主的跪下来,变成江留月
弯腰捧着他的脸。
她银色的发丝笼在他的脸庞周围,有些冰凉的痒意。
“那就等待吧。”
江留月轻轻地在他的嘴唇上啄吻了一下。
“我会联络哥哥的。”
“我们到时候见。”
她说完这句话,便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直起了身子,银色的发丝从权志龙的视野里消失,变成遥
不可及的月色。
江留月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将它们都捋到自己的脑后,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不可抑制的,权志龙下意识的想要起来去阻止她。
江留月却在这个时候回了一次头,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权志龙呼吸急促的抖了一下,然后,放弃的一屁股跪坐在地板上。
完了。
听见江留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权志龙自暴自弃的躺在地板上,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他的灵魂轻飘飘的发出叹息。
他感到混乱、失控,也感到脖子上无形的锁链在收紧。
在近乎窒息灭顶的痛苦与愉悦中。
他的手指却似乎隔着十年的时光,第一次触碰到了蝴蝶的翅膀。
注:‘男人不是孩子就是狗’出自权志龙2013年正规专辑中的《R·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