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从黑衣人嘴里撬出话,也可能李志的审讯技能太垃圾。总之,二人回城后休整了一日,第二天路轩就下床活蹦乱跳了。
身上只有一处受伤,却还在躺尸的李志沉默。
他无比羡慕地盯着门口正在翻筋斗的路轩,后者回他一个得瑟的眼神。
李狗蛋呵呵笑了,嘴里讽刺道:“果然吃得多,好得快。饭桶之名实至名归。”其实心里怒声尖叫:说好的有福同享,你怎么先伤口痊愈不等兄弟啊!
李夫人闻言冷笑,把热布条一扔,径直扔到了李狗蛋的怒容上。
“啪!”好一声脆响。
她好整以暇地拿出绣帕擦擦手,道:“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儿。”
她显然还在生气李志搅合进七星坛的冒险之举。
李志自知理亏,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好瞪天花板出气。
路轩从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指着好兄弟无声大笑,被怒视好几眼才出声道:“狗蛋有夫人照顾,好福气。”
李夫人见路轩来了,便出了屋。
屋内只剩路轩和李志二人。
“你来做什么?”李志没好气地问他。
路轩从背后拿出一沓宣纸,笔直地高举它,举过头顶,认真说道:“我有一个计划!”
“你受了伤,我没工作,我们不能继续咸鱼下去。前几日的失败乞讨经历使我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故而你聪明的路老弟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
他停下,眼睛闪闪发光。
李志见他得意又自豪,道:“哦。”
非常冷漠、不捧场。
路轩瞪他。
李志直视床板,心中一片宁静。
去他妈的绝妙主意,他才不给饭桶当捧哏。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声响,李志把脸扭回去。
发现路轩蹲在他床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没有丝毫光亮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直叫人心里发毛。
老实说,李志有点被吓到了,尤其转念一想路轩是食人魔之后。
这家伙真的不会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吗?
在他的认知里,他好像一直凭借心情办事,说他善良也好,说他找打也好,皆为随心所欲。但像现在这么......空旷的表情,似乎挺少见的。
无端令人恐惧,害怕他一剑削了自己的头盖骨。
所以当路轩把左手伸到李志面前,李志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脑袋。
路轩和李志都愣住了。
张开的掌心中央只是一块色泽温润的玉佩。
“我的玉佩?”李志卡壳一会儿,右手向自己腰间一探,果然夫人送自己的玉佩消失了。
他惊讶:“你什么时候……”
路轩笑嘻嘻的,好像没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越笑越觉得李志的眼神不对劲,他只好止住笑:“你什么眼神?”
李志:“爷爷我突然想起来最近我们家老是丢东西……”
他的眼睛更加深邃逼人。
路轩的眼神也瞬间高深莫测起来。
李志厉喝:“原来是你这臭小子!”
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屋外传来李夫人的声音:“李狗蛋你最好别让我逮到你下床!”
李志又躺回去乖乖盖好被子。
路轩拍着案板大笑。
李志面无表情:“我诅咒你永远吃不饱,饿不死。”
路轩果然脸色瞬变:“好狠毒的诅咒,李狗蛋你咒你兄弟?!”
李狗蛋微微上扬的嘴角带了三分凉薄、三分嘲讽,剩下的四分全是冷酷。
“是兄弟就来互相伤害!”
路轩一点也不怂,撸袖子活动双臂:“来啊!”
“是男人就上来!”
“你有种下床啊!”
……
几天后,李志痊愈。
“好,赚钱计划1.0启动!”
他俩找了处人流量大的宽阔场地把道具摆好。
许是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做多了,即使他们带着大如锅盖的铜锣都无人注意,直叹隐匿之高超。
“瞧一瞧,看一看嘞!”李志扯着嗓门喊道,将手里的铜锣敲得哐哐响。在刻意影响下,周围很快就围起一圈人。
“各位看官,你们瞧我身边这位大师。”他边说边恭敬地请一位高大的男人出场。
这人生得唇红齿白,俊俏非常。一双剑眉尾梢上扬,与人对视锋芒毕露,仿佛深谙杀戮征伐之道。
无可挑剔的长相,鹤立鸡群的身高,穿着一袭玄黑色华服漠视世人的模样,倒真似神仙中人,特指战神。
但围观群众没那么好骗,首先怀疑起大师的年纪。
对于此李志早已心中有对策,他解释道:“你们别看大师年轻,其实大师生有慧根,聪颖过人,小小年纪就参透红尘,习得移形换影隔空取物!”
路轩面不改色,也不为自己解释,只摆出高人姿态立在那儿淡然地听着。
路人自然不信,但他们还是配合地发出惊呼卖这两人面子。
生活太无聊,有骗子来也算调剂生活。
“不信的话,各位请看。”李志随便从围观群众里挑选了一个商贩。
商贩诧异地走出,走到最里圈就不肯往前走了。
他还在心惊大师的年轻,等真走到他身边了,细细观察却发现他极高,下盘极稳。
一晃神,瞧见黑衣男人将目光移向自己,商贩下意识回避视线。
只因为那种漠然幽暗的目光似乎洞彻他全身,所有隐秘之事无所遁形。
大师开口道:“你的钱袋。”
他手里不知何时抓着黄绿色布袋。
商贩定睛一看,确实是和自己钱袋一样的花色布料。
他又摸摸自己右手衣袖,空的。
于是众人眼见他脸色由疑惑到惊讶,都确定这确乎是他的钱袋了,皆配合地惊呼。
等骚动的人群平静下来,路轩又举起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隔空取物”来的荷叶包,道:“瞧,这是什么。”
“我的叫花鸡!”人群中一个小叫花子诧异。
路大师暗自咽了口唾沫,归还叫花鸡的手慢了下来,透露着几分恋恋不舍。
“果然是活神仙啊!”
“是啊是啊!”
“大师年少有为英俊潇洒才华过人气度非凡啊!”
早早安排好的托儿立刻叫喊起来,说得离谱至极,想不怀疑骗子都难。
围观群众也鼓掌笑着,用看“高人”的眼神看少年。
李志趁机拿着空碗讨钱,一个两个铜板噼里啪啦往里砸,量不多,胜过没有。
没等李志乐完,穿着金丝银边镶花细纹靴的书生突然冲了进来,气势汹汹地喊:“不对!”
路人们都看向他。
呦,这戏还有转折。
“大家不要被二人骗了,他们根本就是在招摇撞骗!”他两只手各指着路轩和李志,态度正义凛然,姿势引人发笑。
路轩:“何出此言?”
富书生一身正气:“你既然是大师,为何会上街卖艺?既已参透世俗,又为何沦做钱奴?我看刚才那二人估计是事先安排好的,说什么隔空取物,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又面朝人群,指着正欲动手的李志,道:“我前几日在庙会见过此人,他分明就是个乞丐,怎么会和大师扯上关联!”
这话着实不留情面,惹得李志跺脚暗骂原来是你这死弱鸡。
围观群众看着神情愤慨的书生和面色不太好看的二人,微笑,只觉这大戏唱得好极了。
路轩直视书生,眼神传话:挡人财路不可取。
书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愚民才是不可取,你把百姓当什么了!
见他不肯退步,路轩和李志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书生:“既然如此,我只好……”
话语间已露出杀气来。
“慢!”一声大吼,驼背的小叫花子将两边人隔开,他笑道,“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打打杀杀多伤感情。”
他先安抚路轩和李志的情绪:“我观两位气质出众,定然有一番技艺。我小叫花子从没有见过你们两个,想必是那位公子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