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握住她的手道:“宜宁做得很好,为了我还去质问太子,不过这种事太危险了,下次可不许这么莽撞。”
宜宁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日想到皇姐危在旦夕,我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幸好太子皇兄事后也没找我麻烦。不过,我真的没想到皇兄会这么做,再怎么说,我们都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皇姐对他明明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他为什么非要置皇姐于死地呢?”
元曦话在嘴边一过,虽然猜到了原因,但还是没有告诉她。
宜宁的性子是在皇宫中少见也珍贵的单纯善良,她本就因着杜皇后的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又何必再让她徒添烦恼。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从前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吧,你知道的,我这些年可没少得罪人,盼我死的只怕数不胜数。”
“呸呸呸,皇姐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听上去就不吉利,你是我最厉害的皇姐,也是大魏最厉害的长公主,谁都伤不了你,太子皇兄也是。”
“对,谁都伤不了我,所以你也不必再为我犯险了,这次太子尚且顾念兄妹之情,要真惹急了,我怕他会伤害你。”看着宜宁渐渐凝固的表情,元曦噗呲笑了出来。
“逗你玩的,他如今只盼着我们不要找他麻烦,哪里还敢为难你。”
只是,她可不是个任人欺负还能不还手的主。
太子近来如同惊弓之鸟,生怕父皇如今的不追究是为了过几日一起算账,或者在抓他的其他把柄,就像对皇后那样。
之前在太和殿安插的人手这两日也突然联络不上了,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那小太监失踪好几日了,同住的人说许是掉进哪个池子里淹死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死人,也没什么人会去在意一个小太监的下落,竟然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在哪儿不见的。
要是真死了还好说,要是没死,只怕人已经在父皇手上了,还有永宁,她既然活着回来了,想必已经知道是他在背后动的手,他可不相信这个妹妹当真这么大度,将此事就此揭过不提,只是不知这一次,她会出什么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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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宜宁,元曦忽然想起与洛景和之约,于是第二日,她便出宫去了洛景和府上。
洛景和虽然在案子上冷硬了些,平日里待人倒是颇为温和。
见了元曦先问候了她,客套了半晌才接着道:“这次刺杀背后之人想必殿下心知肚明,殿下就真的能忍得下这口气,一再退让吗?”
元曦倒是不奇怪洛景和能知道,毕竟洛景和此人,年纪虽轻却城府极深,她今日来,也是想看看洛景和到底想做什么。
“洛大人这话本宫倒是不明白了,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洛景和直接道:“永宁长公主就真的没想过换个储君吗?”
元曦变了脸色,随即却忽然笑了出来。
这元玟的储君之位还真是摇摇欲坠,父皇要废太子,如今臣子也想换储君。
“洛大人慎言,本宫一介女子,无意插手朝政,更何况储君废立乃是大事,洛大人有话不如面圣为好。”
洛景和摇了摇头,对她这话不可置否。
无意插手朝政?
敢情之前每次面圣时无论在御书房还是在太和殿都能见到的人莫非不是您吗?上一任户部尚书莫非不是您亲手杀的吗?
“殿下不必同我打太极,臣今日所言字字出于肺腑。废后杜氏毒害贵妃在盛京已经不是秘密,如今太子又盯上了殿下,殿下难道真的以为您与太子,还能相安无事吗?”
元曦盯着洛景和,眼神冷冽。
天家贵胄,自有威仪。
洛景和却像是没察觉到一般,或者说,元曦从未见洛景和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变过神色。
堂内一时气氛凝滞,元曦一直知道洛景和不简单,却还是低估了他。
洛景和凝视着元曦,脸上仍含着笑意:“微臣斗胆,问殿下一句,殿下可是属意延平郡王?”
元曦神色不动,心中却一片惊涛骇浪。
这件事,连她身边最亲近的竹苓细辛都不知道,华阳姑母身在其中也不过猜到一二,这个今天才见第二面的洛景和却看了出来。
“那日与殿下一见,臣便觉得殿下不像是坐以待毙,任人鱼肉之人,而延平郡王素来与殿下亲厚,又少有才名,入仕以来在朝中也颇有声望,更重要的是,他也姓元,比起其他宗室子弟来说更有优势,于是臣便有此猜测。”
“洛大人的意思是想助本宫一臂之力?”元曦微微扬了扬头,笑意嫣然,饶是洛景和八风不动,一时间也晃了眼。
盛京名姝,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片刻,洛景和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非也,臣不过区区刑部侍郎,人微言轻,殿下所求臣无能为力。”
元曦轻笑了一声:“看来洛大人是另择明主了。”
洛景和但笑不语,元曦看在眼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本宫倒是好奇,古来臣子,有忠君者,有忠义者,有忠百姓社稷者,君为何者?”
洛景和对着元曦长揖了一礼,道:“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