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成浦站在原地,见人都走了也不气恼,叹了口气捧着画慢悠悠的回房了。
剩下崔心若站在原地,她抬手招来一个方才在亭外侍候的婢女。
“刚刚我走后发生了什么?”
那婢女想了想,答道:“方才小姐走后,纪世子与长公主殿下说了几句话,说的是什么奴婢离得远,没听清。只是本来二位贵客说得好好的,不知怎么长公主脸色却变得有些吓人,敬了纪世子一杯茶然后就走了。”
“知道了,你去吧。”
无论怎么掩饰,眼神还有一些下意识的动作都是骗不了人的。
之前纪世子来时她就察觉到他看永宁长公主的眼神很不一样,那样温柔的神色,与萧家表哥提起永宁长公主时如出一辙。而长公主面对纪世子时也不似平常那样冷淡,所以方才纪世子故意支开她,她也遂了他的意,只当什么都没看出。
他们之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表哥,你心向明月,可这轮明月,只怕不会为你停留。
出了崔府,纪允洲忽的有些茫然。
今日酒量倒是差了不少,这么点就让他头脑昏沉了,竟一下子记不清该往哪儿去。
他如今还能做什么呢?母亲的遗愿还未完成,多年蛰伏准备,如何能在他手里功亏一篑?
他想过把一切都告诉阿曦,但一边是他,一边是她的父皇,她会怎么选,纪允洲没有把握。
再加上,阿曦那个弟弟。
二十三年来,纪允洲头一次觉得这么无力。
身后抚越无声出现,看着纪允洲的样子暗叹了口气,忍不住上前劝慰道:“主子,您不用担心,这来日方长,曦姑娘对您那绝对也是有意的。”
纪允洲偏了偏头,似是不确定的求证:“她也对我有意?”
抚越何曾见过纪允洲如此低落的样子,连连点头:“当然了,主子不信我可以问问抚宣,曦姑娘对您的情意绝对不比您对她少。主子龙章凤姿,丰神俊秀,曦姑娘怎么可能不喜欢您,您就放心吧,曦姑娘绝对是非您不嫁的。”
纪允洲不过片刻又清醒过来,缓缓直起腰,恢复了冷静。
抚越见状只觉松了口气,随后紧张起来,老天啊他刚刚见了主子那副要死不活为情所困的样子不会被灭口吧?看在他是为了安慰主子的份上,原谅他口不择言吧。
纪允洲自是不知道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属下都脑补了些什么。
他从来不是束手待毙之人,今日出于立场他们背道而驰,来日待他大仇得报,完成了母亲遗愿——
阿曦,我们来日方长。
“记得盯紧了盛京的动静,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骚扰阿曦,”纪允洲冷笑了一声,俊美的脸上是毫不遮掩的狠意:“我就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身后的抚越下意识一哆嗦,随即想起,我对曦姑娘又没有非分之想,我怕什么?
———
长公主府既已建成,元曦便想尽快搬出宫,这样一来去晋州之事也能方便许多。
文颐宫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虽然公主府那边,皇帝赐了不少东西,但很多东西用惯了,还是一并带走的为好。
竹苓小心的抱着个小箱子过来,窥着元曦的神色,请示道:“殿下,这箱子可要带走?”
箱子不大,却十分精致,元曦接过箱子,轻轻抚着上边的纹路。
这里面,都是这些年纪允洲送给她的东西。
他每年只有上元会进京去看她,但每个月,都会给她写信,给她寄很多盛京没有的小玩意儿。
几年下来,也攒了满满一箱子。
元曦神色恍惚:“罢了,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什么身份处境,留着吧,收好了,也算是个念想。”
竹苓应是,片刻后迟疑道:“奴婢看得出,殿下对纪世子有意,为何……”
元曦嘴硬:“胡说什么呢?我与他相识多年,若有情意,也是朋友之谊,兄妹之情。更何况我们立场不同,此时还能维持明面上的客气,可硬要把一切摆到台面上来的话,只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好了,你就别操心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快把东西收拾好,明日便出宫吧。”
“奴婢知道了。”竹苓有些心疼,也不揭穿她的嘴硬,虽然她觉得萧少将军更适合殿下,但她服侍殿下多年,看得出殿下心里的人是纪世子。
殿下只有跟纪世子在一起时,才会笑得那么开心,无拘无束,像是挣脱了枷锁一样。
可为什么偏偏纪世子也想要那个位子呢?
那个位子有什么好的,比殿下还重要吗?
竹苓鼓了鼓嘴,想不明白的事还是不要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