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皓雅见状，有些手足无措，她掏出纸巾递给女人，见她渐渐平复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因为我还是一个绘画博主，想开一个新的专栏，请问这幅画我可以上传到我的账号上吗？可以邀请你为这幅画写一句文案吗？你如果介意，那这幅画完全由你自己保留，我不会随便发布。”

女人想了想，点点头，轻轻笑着说：“没事，你可以发出去，网上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的。”

女人拿起笔在画的边上写下一行字，“生活总会为你留下一些温柔的角落，例如此刻。”

楚皓雅看她停下笔，被她写下的话所惊艳，在这一刻，面前的女人让楚皓雅窥见了她生活里扮演主角的那些瞬间。楚皓雅赞叹地夸奖道：“你好会写啊。”

随即便马上拍下了她新专栏的第一幅作品。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女人站起身，虽然依旧疲惫，却带着温暖的笑意，眼神里的麻木褪去，变得灵动，她拿着画，冲楚皓雅挥挥手告别。楚皓雅热烈地回应她，既欣喜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成功灵感，又因为自己给别人带来的微弱力量而充满成就感。

两站后楚皓雅到了提早预定好的餐厅包厢，刚进包厢的她便收到了孔嘉宣项目竞标成功的好消息，她预备的PlanB看起来是用不上了，她收起了预备的安慰蛋糕，将它分给了餐厅的工作人员。

楚皓雅给孔嘉宣发去了地址，让孔嘉宣带着团队的人一起来早早准备好的庆功宴。

冬天萧瑟的冷风中，城市中两个努力朝着自己梦想前进的年轻人，因为拥有了今年的收获而激动不已。

孔嘉宣和团队到达时，包厢里热闹起来，大家情绪高涨，齐声感谢着楚皓雅这位嫂子的精心准备。为了心中理想夜以继日的伙伴们，因为阶段性的成功喜极而泣，他们终于如释重负，将这段时间的压力、痛苦和紧张宣之于众，分享着此刻激动的心理活动，在交错的谈论声里，大家带着喜悦散场，等待好好休整后，开始新的挑战。

孔嘉宣被大家的情绪感染，喝了一些酒，人却格外清醒。

孔嘉宣和楚皓雅在门口送走所有人后，才牵着手朝停车场走去，路旁的腊梅香气扑鼻，楚皓雅闭上眼，深吸几口迎面而来的芳香，才恋恋不舍地走入车库。孔嘉宣的视线在她闭眼的时候，看向让她驻足的那树花朵，没有树叶保护，透黄色的小黄花看似像雪花般脆弱，却顽固地守在寒冬的枝头，用自己的力量让黯淡的冬季被芬芳浸染。

楚皓雅开着车，瞥见副驾十分精神的孔嘉宣，忍不住疑惑道：“你今晚喝得也不少啊，怎么看着跟没喝一样。你的酒量深不见底啊。”

“我的酒量那可是公认的好，也是以前练出来的，最近不喝了应该会慢慢退化的。”孔嘉宣听到她的调侃，顺着自夸起来，中途似乎觉得过于自信，又开始谦逊起来。

楚皓雅听出了他话里的小心思，翘起了嘴角，提醒着他：“那里面有酸奶，你喝了能解下酒，小心回去把来福熏醉了。每次一进门就爱往你身上蹭。”

孔嘉宣听话地翻找出酸奶，又回过头对楚皓雅说道：“谢谢宝贝，我好爱你。”

说完孔嘉宣便乖乖喝着酸奶，这一刻楚皓雅才觉得他似乎是有几分醉意的，却又不知真假。

楚皓雅把带着醉意却能够独立行动的孔嘉宣带回了家，来福照旧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开门的瞬间往后退了退，见到是孔嘉宣回来了，才小跑着向前蹭蹭他的裤脚，丝毫不嫌弃满身酒意的孔嘉宣。但很快便转身绕着楚皓雅蹭来蹭去，把孔嘉宣晾在了一边。

楚皓雅收拾妥帖一切后，他们温暖小家中的昏黄灯光终于熄灭。

翌日清晨，楚皓雅醒来时，涌入鼻腔的是一股熟悉的芳香和皮蛋瘦肉粥的混合气味。她睡眼惺忪地看到飘窗上多出来的花瓶，几支挂满花朵的腊梅枝错落有致地待在花瓶里。

楚皓雅有些惊喜地呼喊着孔嘉宣的名字，她的睡意完全褪去，来到飘窗前轻抚着黄色的花朵。

楚皓雅来到餐厅时，便看到餐桌上的早餐，孔嘉宣专门买来的皮蛋瘦肉粥和茶叶蛋，还有她最爱吃的那家包子，她心情愉悦地坐下开始享用早餐。

孔嘉宣从厨房端出切好的水果，在楚皓雅对面坐下，两人一起幸福地分享着此刻的温馨。孔嘉宣却显得胃口不太好，他草草喝了几口粥后，便欣赏着楚皓雅吃饭的满足模样。

楚皓雅如餍足的小猫一般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时，才注意到孔嘉宣的目光，她赶忙向抽纸的方向伸出手，孔嘉宣比她更快一步，将纸巾抽出递到了楚皓雅正往抽纸移去的手上。

楚皓雅接过纸擦干净嘴边的饭渍，却发现孔嘉宣的目光依旧固定在她的身上，她忍不住发问：“你今天胃口不太好吗？桌上这些都没怎么吃，还一直看着我。”

孔嘉宣见她直接问道自己的异常，心知自己已无法逃避，他沉默半晌后说：“小雅，我有件事想和你坦白。”

楚皓雅听见“坦白”二字，心神开始紧张起来，她的神色严肃起来，却还记得微笑地安抚孔嘉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雅，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找到了从未发现的自己，我体会到了幸福是什么感觉。但这段时间对我而言，本身就是一段偷来的时光。我很想我们之后能拥有长久幸福的未来，所以我想我应该足够坦诚，给你选择的机会。”孔嘉宣艰难地开口向楚皓雅谈起自己的顾虑，“之前我车祸痊愈后，发现自己得了脑瘤，因为病情很复杂，所以医生建议是保守治疗，通过现有的手段让我能够维持很多年几乎正常的生活，等一种即将成功的药物，两三年后投入市场。到时候再配合手术治疗，我就可以彻底成为正常人，成功率很大。”

孔嘉宣介绍完自己的情况，停顿了一瞬，正在思考如何继续开口。

楚皓雅敛去笑容问道：“你现在告诉我，是什么意思？要用这个作为分手的理由吗？”

孔嘉宣赶忙继续解释道：“不是，我只是想把我真实的情况告诉你。我因为一时冲动和对医生建议的自信，我闯入你的生活，成为你的男朋友，还贪恋着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每一天我都期盼着，我恢复健康站在你面前的那天到来。我怕你会不要我，但我想你应该有选择的权利，对不起。”

“我弟前些天告诉我，我可以接受治疗了，但我开始害怕医生口中微乎其微的风险，而且即便治疗成功也会有一段恢复时间，需要在星国疗养，所以我想应该让你知道原因，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该找借口离开你这么长的时间，让你带着疑惑和不确定度过那些时间。”孔嘉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皓雅的表情，他言辞恳切地解释道。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问题，所以那些我离开的时间，哪怕从现在开始，你都随时可以寻找新的幸福，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我还是想最后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而不是因为隐瞒而彻底出局。”孔嘉宣将选择权抛给楚皓雅后，紧张不安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