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里插着一枝普渡众生的杨柳。
佛前左右各有一铜香炉,点着香,烟火缭绕,又有红烛照的光焰通明,更显得佛像
庄严,慈悲为怀。
方丈与两位大和尚走出来,对他们和颜悦色地说:“ 贫僧法号悟然,是本寺的方丈。
这两位是我的师弟,智远和智净。你们哪位是沈施主?”
沈云飞答道:“ 我是。”
“ 这位是?” 悟然方丈望向秦风。
“ 他是我的。。。表哥。” 沈云飞回答。
悟然方丈说:“ 沈施主虽是带发修行,但也是入了我寺,既入空门,自然要守清规
戒律。"
于是悟然方丈絮叨了一番本寺院的戒律,又说:“ 沈施主既然入寺,那尘世之名
自然就不用了,我给你取个法号,就叫觉明吧。"
沈云飞点头应了。
悟然方丈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诵道:“ 我佛慈悲,怜悯一切世间悲苦。善男信女
入我门中,远离红尘是非,从此尽可将烦恼抛弃了。阿弥陀佛。”
秦风和沈云飞亦曲躬合掌,表示礼敬。
悟然方丈对沈云飞说:“ 智远掌管本寺的一应起居事务,让他带你去居处吧。"
如此这般吩咐过后,就各自去了。
智远带秦风和沈云飞来到一间小小的禅房,里面只有一张木床,床上有棉被,此外
就是一桌一椅而已。
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轻而软的金色光线颤动在空气中。桌上的香炉里插着三柱香,
淡薄似纱的烟雾缭绕。
“ 你就住这里,还需要什么你就告诉我。本寺一日三餐都有固定时辰,你既是带发
修行,也不必太拘礼。先休息几天再说吧。” 智远说完,就走了。
安顿好简单的行李之后,秦风说:“ 现在已经远离上海是非之地了,想必唐雨姗怎
样也寻不到这里。你就先安心住下,等过一阵局势安定些,或者去香港会合,或者
去别的地方,我们再做打算。”
沈云飞对秦风说:“ 你回去吧,我送你下山。”
默默地走在下山的山间小路上,路过一处茂密隐蔽的树林时,秦风忽然拉了沈云飞
一下。
躲在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沈云飞望向秦风,就遇见他情深似海的目光,身不由己
地沉溺在这目光所及的海洋之中。
他们紧紧地拥抱着,相拥亲吻的两个人,眼中只看见彼此,如痴如醉,心跳声强烈
地撞击着耳膜,混然忘却了外面残酷的世界。
许久,两人才稍稍分开。
深深地喘了口气,沈云飞瞥见了秦风脖子上戴的玉佩,红绳打的如意结,永结同心。
他捞起那块玉佩端详着,他也有一半,一人一半,两相契合起来就是完整的一块。
秦风的语气有力而坚定:“ 你看,我们命大,总能碰见好人相救。并非人人都有这
样的运气,你一定要相信,即使我们暂时不能相见,亦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聚。”
沈云飞点头赞同,微微一笑,那一笑仿佛明月照射之下洁白美玉生成的滟滟光华,
摄人心魄。
“ 别送了,我自己可以下山。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这一路辛苦劳累,总算顺利找
到静山寺,今晚你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秦风说。
沈云飞叹口气:“ 没有你在身边,今晚我怎么能睡得着。 ”
纵然千般无奈,万般不舍,终有一别。重复着海枯石烂、情比金坚的誓约,他们就
在那块山石处恋恋不舍地告别了。
夜深人静,林中的倦鸟都已归巢,就连天空的一轮明月也在厚厚的云层拥抱中沉沉
睡去,只发出微弱的亮光。
山里起风了,吹在禅房窗户上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声。沈云飞听着凄厉的风声,难
以入眠。
这几年来,他们从没有一夜分开过,沈云飞早已习惯秦风每晚就睡在身边,随时就
可以握到他的手,安心而温暖。
这一夜,沈云飞几乎是睁着眼睛看着长夜漫漫,黑暗浓重无边,压在静山寺周围的
山峰上,似乎永远都没有明亮起来的迹象。
直到东方透出鱼肚白的微弱曦光,他才好不容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