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言自语地说:“ 可怜沈公子,就这样莫明其妙地失踪了,连尸骨都找不到。”
秦风来到了黄浦江边,沿着岸边,他茫然地挪动着脚步。
差不多每个城市都有一条母亲河,蜿蜒地流过,滋养着大地。上海有黄浦江,广州
有珠江,江景虽然不尽相似,但每条河里都有水,所有的水都是相似的,相通的。
唯有颜色和清澄度的差异而已。
触景生情,秦风想起了和沈云飞并肩走在珠江岸边谈心,走在黄浦江畔聊天的情景,
只要有沈云飞陪伴在身旁,他的心就定了。
只要他们在一起,无论到天涯海角,沙漠戈壁,他的心都是安定的,到哪里都行。
而这几年,他的心却是一直是空荡荡的,凄惶不定的。
秦风缓缓地走着,朦胧的夜色降临,他凝视着波光荡漾的河面,浪花拍打着岸边,
轻唱低吟着,一波又一波地涌来、退去。
“ 你在哪里?”秦风轻轻地问,答案无非是两种:沈云飞仍在人世间或者是已经离
开人世间。
人死亡之后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吗?那个世界怎样?也有战争,杀戮,痛苦,悲伤,
忧愁,生离死别吗?还是比这个人世间美好?不知道,也许只有到了死亡真正来临
的那一天才知道。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放弃的。活要见人,死要。。。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秦风不由得仰头问天,喊出声来:“ 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他的呐喊声被江上的风卷走了,消失在无情的波浪之中。
忽然,秦风听到不远的地方发出响动,原来是一对年轻的少男少女,正紧紧搂抱着,
女孩儿依偎在恋人怀里似一朵不胜娇羞的水莲花。
显然,他的喊声惊动了他们,秦风听到那女孩儿抬起头来,在悄悄地问:“ 这人怎
么了?”
“ 这人在发神经病吧,不要理他。” 男的说,又将女孩儿紧紧搂在怀里,两人心
无旁骛地亲吻着。
无论在哪里,如何在怎样艰难的环境中,爱情的火焰照样熊熊燃烧,一代又一代,
永不熄灭,荡气回肠。
秦风摇摇头,又陷入沉思中。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灰蒙蒙,阴沉沉的,也许暴雨
将至了。。。
监狱里,唐雨姗坐在床上,她掏出了一面小圆镜,注视着自己。
单人牢房的空气中充满着一种腐朽肮脏的味道,木板床上的被褥破烂不堪,这与她
以前荣华富贵的生活环境简直是天壤之别。
果然人的适应能力是无穷的,三五天后,她竟也渐渐习惯了。
没想到会憔悴成这样,镜子中的自己仿佛一朵开到秋后即将凋零的花,在枝头颤颤
巍巍,孤苦无依。往日洁白如玉的肌肤显出残破的瓷片般青灰色,曾经明媚如秋水
的眼睛也似蒙了一层灰尘,失去了照人神采。
“ 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 唐雨姗注视着镜中人,喃喃自语,感觉如此陌生。
自从入狱后,唐雨姗就没有再见过丈夫刘霁群。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丈夫只求自保,推卸栽赃了不少的罪状在她身上。
没有任何亲朋好友来看望过她,除了父母之外。
树倒猢狲散,手下人包括她的心腹吴燕和齐莺都已经跑得无影无踪,所有的亲戚都
迫不及待地与她划清界限。那些往日得过她好处的官员,生怕受牵连,更是迫不及
待地盼望她早日被处死。
昨天母亲来看望她,只是悲伤地流着眼泪。唐雨姗发现母亲似乎陡然衰老了许多,
母亲平日里养尊处优保养的好,如今鬓边丝丝银发闪耀,脸上也多了忧愁的皱纹。
唐雨姗心酸不已,但如今事已至此,自知罪责难逃,再说什么也太迟了。
“ 爸爸呢?”
“ 他的头疼病犯了,等他病好之后就来看你。”
母亲抱住了她,哭泣不止。
唐雨姗安慰道:“ 妈妈,别哭了,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
母亲打开包袱,里面是带给她的食物和衣服。
又说了几句话后,狱警就冷着一张脸过来通知:“ 时间到了。”
母亲面色顿时变得苍白,临走时肃然说:“ 姗姗,妈妈会想办法为你减刑的。你要
好好的,妈妈下次再来看你。”
唐雨姗心中无限哀伤,怀着诀别的念头,却又勉强笑着叮嘱母亲道:“ 妈妈和爸爸
保重身体,你们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母亲终究依依不舍地出去了,频频回头,用手帕拭着眼泪。
“ 妈妈!” 唐雨姗呼唤了一声,在心里说:“ 永别了。”
次日早晨狱警来例行检查时,发现唐雨姗已经吊死在牢房的铁栅上,她的面容惨白,
身体僵硬,毫无生机。
哪儿来的绳索?原来是她在深夜乘人不备将衣物撕破,扯成长条,做成绳索,将一
头拴在铁栅,一头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狱警轻蔑地斥了一声:“ 畏罪自杀,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