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对穆姓兄妹,乃殿下的亲兵团首领,大多时间也住府上,不过他们许是在外执行任务,往后回来姑娘就能见着了……”
待再见穆姓兄妹,也就意味着能再见到薛家人了。
薛窈夭算算日子,应该就这几天了。
花香接着道:“再就是东阁住了一位孟姑娘,乃殿下已故的恩师之女。姑娘昏迷的这几日,孟姑娘还曾派人来问过您安好。”
“殿下待她很不错的,孟姑娘本身人也很好……”
“殿下的母亲?这倒不清楚,只听说殿下乃当今贵妃娘娘所出,只是幼时被养在江南……薛姑娘从前没听说过吗。”
“可是薛姑娘,那您跟殿下又是什么关系呢?”
“您会在这府上住多久?”
“以后会离开吗?”
“您祖家是哪里人呀?家中可有兄弟姐妹吗?”
…
从丫鬟们口中打听江揽州、以及北境王府的情况,很简单。小丫头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似乎并未被特地交代过不许给她透露太多之类。
但她们热情之后,反过来问薛窈夭。
薛窈夭却有些沉默了。
.
护军府。
公案上的各类文书、卷宗、案档,堆积如山。
天已经快黑透了,但见江揽州放走了其他官员,自己却没有下值的意思。
萧夙便知,殿下今夜大概还要继续宿在这里。
于是将这日收到的各类消息整合,萧夙开始日常麻木地奏报:“公事三件,殿下。”
“其一,狄人被攻占的九坐城池,目前为止,您下派的指定官员皆已过去驻点。但朝廷也下派了三人过来,其中两位乃这年春闱的二甲进士,另一位乃是被贬官至此。”
所谓北境苦寒,苦的是天高皇帝远,寒的则是每年冬日最冷的时候,北境几乎泼水成冰。
故而罪臣流放、官员贬谪,大都爱往这里送。
偏偏这里也是军事重地。
萧夙其实不大理解,此前回京受封王爵,殿下明明可以留在繁华京师,且他自幼长在南方,必然也更适应南方气候,却偏偏自请继续戍卫北境。
想来应该是迷恋兵权在握、独霸一方且没人太过管束的感觉。
也好。
男儿志存高远,不愧是他们殿下。
“其二,宫中来信,贵妃娘娘派了十余名宫人,及三名特殊医师过来,目前已从京师出发,据说同行的还有一位钟情于您的世家贵女,信上没说是谁。不过待他们慢车抵达,大概得一个多月之后了。”
这里的特殊医师,萧夙猜测可能是殿下曾在封爵宴上说自己身患隐疾,来给他治病的。
“其三,北狄使臣已在京中签署完停战协议,承诺十年内不再南下,且每年朝贡大周,还送了个质子过来。咱们大周礼尚往来送个公主过去,届时会从咱们这里过关。”
萧夙哎了一声:“怎么打了胜仗还送公主,咱大周似乎没有成年公主吧?这真是……”
顿了顿,“还有第四件,央都布政史再次递来帖子,邀您参加他小儿子的婚宴,日期乃七月二十。这也算公事对吧?”
埋首于公案前,江揽州头也不抬:“私事?”
萧夙继续麻木道:“私事其一,穆川穆言信上说,薛家女眷老幼已过天山,大概五日内便能抵达幽州。”
“其二,幽州知府那边派人传话,说今明两日实在抽不开身,无法亲自过来谒见殿下,说是为了接见什么人,估计对方来头不小。”
“但这天底下,如今还有谁的来头能压过咱们北境王府?”
啧了声,萧夙继续道:“至于殿下要的名册,那边说两日后知府大人会亲自过来递呈给您。”
江揽州默了片刻:“派人去探探他们接见之人,是否来自东宫。”
“东宫?”
听闻东宫已在半月前解除监禁,而东宫的人若是快马加鞭赶来这鸟不拉屎的幽州,是为了……
想到府上最近多出来的薛姑娘。
萧夙这回不用玄伦提醒也明白了,“是,殿下。”
江揽州又道:“路上截杀她的人何方势力,查得如何了?”
“她?薛姑娘啊?”萧夙明知故问。
抬眸睨他一眼,江揽州逆着孤灯大殿,浑然天成一派上位者的压迫气息。
萧夙赶忙收起那点打趣心思,“在进行了,但时间太赶,目前暂还没传回任何消息。但有一件事……”
不死心地停顿下来,萧夙欲言又止。
江揽州没什么耐心:“扣半月月俸。”
萧夙:“那……那属下当真直说了?就是那什么,薛姑娘啊。”
半月月俸算什么,萧夙有些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就先前不久,夕阳西下,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候,美丽的薛姑娘摇着团扇转悠至府邸门口,咱们府上的司阍跟门护都不认得她,但见她确实从府内出来,身边还跟着辛嬷嬷和几个婢女,就问她是谁,去哪儿,当时辛嬷嬷还没来得及说话,薛姑娘便自己介绍说,‘我是你们殿下的丫鬟啊,想他了,想坐这儿等他回家,可以吗?’”
“然后就着府外大道的绿荫下,坐那儿啃凉瓜。”
估计是闲的。
好歹曾经是冠绝京华的准太子妃,怎地性子这般“活泼”呢?萧夙当时听着就觉得不修边幅,又觉得有点可爱。
依旧盯着公案文书,江揽州手中朱笔懒闲地搭着。
听罢转述之后,他上半身稍稍后靠。
“扣一年月俸。”
被一年吓到的萧夙:“……”
萧夙赶忙正色找补:“薛姑娘原话如何属下不知,但他们确实是这样转达的!”
“就是想您了,殿下,薛姑娘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真的!”
“嗯。”
手中朱笔一撂,江揽州起身:“取常服来,下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