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在听课时间剪的头发还是继续长,直到周四晚上祝微林提醒他,楚凌才想起来自己忘了。
“算了,明天去学校前一定剪,事到临头了。”
楚凌还问他:“如果我剪短发不好看了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祝微林吐槽:“你剪成什么样不还是你。”
他就知道楚凌会“委屈巴巴”,说:“会,好不好看我都会喜欢你,都会和你玩。”
“而且我也相信,你不会丑。”
这天晚上睡前祝微林还给他看了样东西——是他高中三年曾用手机。
“里面相册有一些我的生活,你想了解就翻翻看。”
楚凌说那你不怕我翻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祝微林早有准备:“我尽然敢让你看,那肯定在此之前检查过,没什么秘密。”
楚凌放心翻阅,时间随着手指滑动向下,相册里的主人公越来越青涩,碰到好奇的,会问问祝微林某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越往下,楚凌看到了祝微林说过的夕阳。真的红透一片天,立交桥下的一点镜头是川流的车,有的照片迷糊,可能是拍的时候被人不小心撞到……
那些一个人走过的路,楚凌好像陪他重走一遭。
有个视频。
楚凌问他可不可以点开看,祝微林也明显疑惑,试着点开,便想起发生了什么。
是好多人围着一个小讲台,有个少年弹吉他,人不是很多,但目光很专注。
“这个啊,”祝微林想起那会儿的际遇,“这是高一时候……”
“那段时间病情严重,前一天早上突然通知走读生不用在校上课,住宿生暂留,有好多人趁机给家长联系回去,我想着在哪不是待,回家也是封闭,而且也不想念,便留下了。”
“高一时候我们甚至还有音乐课,这是那天下午英语老师找几个人帮忙搬弄音乐器材,我记得我随口说了句会弹吉他,没想到被同学怂恿着上台,关键是老师也鼓励,便也不好拒绝。”
刚开始弹两下的手有点生,毕竟真的好久没练,抱歉后试图找回状态,在又弹一首错了两个音节后没停下,果然找回熟悉的节奏。
“结果教室的门没关,刚弹着玩的时候就我们几个人,再一抬头好多人,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被吸引来了,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视频是后来朋友传的,几十秒的片段楚凌看了两三遍,问他有没有一曲成名。”
“成个小名吧,上校园墙了。”
有夸赞有表白,有男有女……
一个高二学长问他处不处对象,那时的祝微林怎能接受,万般拒绝后才得以清静。
“你怎么不带口罩?”楚凌发现他当时的细节不同。
好像真是,祝微林想了想解释道:“或许是刚忙完的时候太累,顺手摘了,但我保证后来是戴上的!”
毕竟学校也查得严。
说到这个时间线,祝微林也想起成年之前祝伟荣对他的最后一次暴力。
那是所有学生都回了家,不冷不热的春末夏初。
祝伟荣喝了酒,且来在他那里不走。
用他的话说:“你住的还不是老子的房。”
没三言两语的嗜酒者就开始挑衅,祝微林不想和他纠缠,转身时就被扼住脖子。
祝伟荣是个真疯子,打起亲儿子来一点不轻手,祝微林虽说有点功夫,但和一个成年加喝酒的男人来比,是在稍显逊色。
“我本来有机会反抗,并且一定能将他撂倒,再怎么也能去逃跑,但是——”
这次先来的是意外。
他生要起身出击时,有身子忽然倒下,病毒来的太不是时候,他平时也是免疫力不错的人,却突然发烧了。
好像上一秒还有力气抵抗,下一秒身体变成了棉絮,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头晕恶心,还有酒精和流血的微腥,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闷,像只被唾弃的玩偶被祝伟荣恶意提起再摔倒。
那年十六,生病带来的幻觉以为只是场噩梦,但醒来还是要收拾一屋子的残局和孤独。
“他以前总这样?”楚凌听了他的简单叙述,不禁问。
“和我妈离婚之前,被逮到出轨的证据,然后就装都不装了。离婚时我妈要带走我们两个,但那人权力大,非要把我留下,也算是……给我妈留些威胁。”
所以后来的所有伤痛,都自己捂好伤口,不让母亲知道,也不让任何人知道。
甚至想通过逃跑远离,来欺骗自己,从未发生如此之可怕。
但游转流离,该回的还是这里,一切都告诉他,要去面对。
楚凌说,你说这些也是想发泄?
祝微林笑笑:“算是吧,想到了就说出口,我也不怕你到处传,也不怕你嘲笑;其实现在让我看,那个我是有不甘,但也希望现在的祝微林能强大起来,首先是对一切的面对。”
“既然不爱,那为何他们会在一起呢?”楚凌不懂。
祝微林又笑,但这次笑点不同,他说:“其实论这方面,我觉得我妈听恋爱脑的。”
青春期的一时懵懂,接受班里一个男生的告白,两人的确情投意合,家庭阶级不是少男少女的绊脚石,从校服到婚纱,安余眠几乎经历了所有言情小说的浪漫情节。
女方的家庭势力一直庞大,因此在一个孩子姓上做决定随母亲,祝伟荣依然爱自己的孩子,他青年的抱负没有被现实生活的不平等压迫,反而交集经验人脉,他也想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岳父的扶持更是功不可没。
后来命途翻转,他果然有所作为,也将贪欲暗处滋生……
家丑不可外扬,祝微林不过化繁为简,让楚凌听个大概,又稀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