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尘缓步走到神像面前,仔细端详了片刻,右手停在金身胸口出,神像突然开始剧烈地挣扎,丝线猛地绷紧。
祁尘一掌劈下,裂纹横生,如蛛丝网一般扩散开。
金塑的神像不过是个空壳子,碎片叮叮当当的地落了一地,一面铜镜当的一声摔在地上,镜子上映照着烛火的光,殿内比刚才更加亮了些。
祁尘神色未动,在狼藉的桌案上抄起一盏烛台,毫不犹豫地朝镜子砸下去。
“我错啦!住手!”
烛台刚巧停在上方,祁尘随手放在旁边,“说说?”
“是涣海君!对!就是他把我偷到这里来的!然后……然后……”铜镜的声音忽然低下来,“然后豢养……”
啪!
祁尘拿起铜镜往地下狠狠一摔,完好无损。
言辞提着那只黑鸡走过来,“怎么了?”
祁尘拈起铜镜,威胁道:“既然它不肯说实话,就想办法把它砸了吧。”
“这是往生镜?它说什么了?”言辞问道。
祁尘又往地下一砸,“张嘴。”
铜镜哼哼唧唧地开口:“我错啦!我一万年前就已经从良了啊……”
言辞接过镜子,不耐烦的说:“吐点有用的。”
铜镜安静了一会儿,便秘似地开口:“啊……我就知道一点点儿……就是,就是……啊啊啊啊!我说我说我说!别咬!蛇!蛇来了!啊啊啊啊啊!我说我说!就是涣海大人还活着,……想要重新出世,起先用了北境死灵的怨气,但远远不够,他想要回天上,回神界!所以他就借了人界几个人……”
“没了?”言辞问。
“真没了。”镜子里肥头大耳的脸一闪而过。
言辞把镜子递给祁尘,无语地说:“的确没用,砸了吧。”
祁尘掂了掂,不顾镜子的哭喊,一把就将其捏得稀碎。
一处地下室里,横七竖八躺着些碎尸黑水。
将离同脓双经历了一翻恶战,脓双不难对付,可数量太多,草扎的身体逐渐透明,但他无暇顾及,合夜正神情呆滞地走向血池子。
将离目眦欲裂,而他被锁链死死地绑在柱子上,无法动弹,那是合夜亲手绑上的。
“合夜!你醒醒!不要去!回来!”将离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只能徒劳地求合夜回头。
合夜停下脚步,将离一颗心高高悬起,“对,过来,往我这边走……”
合夜歪了歪头,朝将离走过去,一步一顿,走得极为缓慢,脸上尽是茫然。
合夜跪在将离面前,眼睛附着着一层白膜,靠近嗅了两下,将离心脏咚咚的跳,合夜埋下头,耳朵贴着将离的心口。
将离眼也不眨地盯着合夜的动作,只差一点点就能挣脱锁链了。
“合夜?你醒……合……夜?”
合夜呆呆地举起手,水草毫无生机的搭在手上,流下血红的汁水。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
咕嘟——
血池里冒出一个血泡,合夜猝然转头,速度快得超过常人,趴在血池边贴耳听。
血池安静下来,合夜转转眼睛,正要起身,突然间,一只白骨一样的手死死掐住合夜的脖子,拼命往下拽,合夜扒着血池台子,腿徒劳地登了几下变没了动静,被白骨缓缓拖进血水中。
将离奄奄一息,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一幕,脸上传来红辣辣的疼痛,意识逐渐模糊……
眼前的场景逐渐明朗清晰,合夜完好的蹲在他面前,举在空中的手要落不落。
“醒了?”合夜将手放下来,揉了揉酸疼的手腕,语气不咸不淡。
将离干瞪着眼,脸上眼睛肿胀得睁不开,但他确定合夜没死。
合夜一脸嫌弃地退后几步,睨着将离,“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将离摸了把脸,把眼泪擦干净,一个劲儿地看着合夜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