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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黑夜降临，警察厅的三楼有一间屋子窗帘紧闭，密不透风，隐藏在黑夜里。

户外的光线暗了又暗，预示着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即将来临。新宿区的一切井井有条，车辆行人穿梭在街头，气氛祥和安逸。

紧闭的房间内摆满了监视屏幕，秘密监控着今日行动现场的每个角落。街上的景致依旧平和，只有当一个人站在这几个屏幕前，才能从新宿的车水马龙里看到暗流汹涌。

降谷零正带着通话设施，与屏幕里假扮行人的风间核对现场情况。

一个小时后，降谷零将会出现在新宿区二丁目的某个酒吧，那里会有一扇朝西的窗户，窗前有一个视野隐秘的小桌。

如果一切顺利，组织成员Chivas将会在8:30分左右出现，与降谷零缴验生物武器的资料与运送渠道。门口会停有一辆黑色轿车，如果线人同意，降谷零会护送他进入轿车抵达安全地点，实行证人保护计划。撤离路线上都会布有狙击点，以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房间的门口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

此刻他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带着针织帽，一身黑衣，正带领狙击小组的成员们一同检查武装的每一个细节。他的嘴唇很薄，表情淡淡的，不过偶尔会因为走廊上的对话声微笑一下。

工藤新一此时正站在走廊里，捂着嘴压低声音与女朋友打电话。

“我知道了啦兰，我会注意安全的。地点我不能说，不过应该九点前就可以结束，对对，我人就在警察厅里，我哪都不去，我现在特别安全。”

高中生的情话总是直白又委婉，这种羞怯的啰嗦与试探直接戳中了门口所有成年人们的笑容，哪怕是一群即将就位，随时准备拿下人头的狙击手们。他们着装肃杀，一边检查装备一边开始模仿走廊上的电话声，互相打起趣来。

“高桥警官，你要去的新宿公园塔肯定特别安全吧。”

“那是自然，我是有家的人了。Rick搜查官，你去的歌舞伎町听起来可不太安全啊，记得不要丢枪。”

“不瞒你说，我已经等不及了。不过赤井Sir要去的二丁目也不安全啊！”

工藤新一瞬间被大人们晦涩的笑话羞红了脸，潦草挂断了电话，进屋时，却看见赤井早已微笑着竖起手掌。制止了组员们的大笑声。

工藤新一感激的看了赤井一眼，走上前去与他打了招呼。

赤井倒是难得话多，他将新一拉到一旁，短暂地嘱咐：“你应该早一点回去，这里有我们。”

这句嘱托同样充满好奇蒸汽的少年、似乎没有任何启迪作用。工藤新一还没等赤井把话说完，就兴冲冲地答应下来，坐到了屏幕旁。

“长官，准备好了。”赤井的组员们依次报告了情况。

赤井点了点头，示意小组准备行动。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降谷零，发现他也匆匆的看了自己一眼。

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恍惚之间，赤井仿佛听见两年前的波本，叫了自己一声莱伊。那时的他，会在领口系上蓝宝石，抱怨着昨天的伤口依旧在疼，会告诉另外两个在他身后的人，行动的时候，自己就在他们前面。

赤井犹豫着走到降谷零身边，看着他摘下了耳机，抱起双臂瞪起眼睛，像是百忙之中接待来宾的首相大人，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说着同一句话，我很忙，但我决定给你十秒钟的发言时间。

赤井轻轻咳了一声。他想叮嘱降谷零一切小心，可话一出口，却跑脱了缰绳。

“那个…我会注意安全的。”说罢，赤井便转身离去。

降谷零被赤井秀一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彻底噎住，半晌他才意识到赤井早已离开了房间，只得冲着屏幕自言自语的气道：“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很快，说话没头没脑的赤井秀一就再一次看到了降谷零，在他的高倍镜里。

狙击手小组就位后的不久，降谷零就带领他的行动队伍按照约定来到了二丁目的酒吧，并且只身上了楼。

赤井在他的耳机里也听到了降谷到位的指令，一双非常稳定的手轻轻移动枪杆，精确的在高倍镜里看见了坐在指定座位上的降谷零。

烟火大会是日本一年一度的夏日活动，自江户时期就开始兴起。一般前来观赏的年轻人都会身着浴衣，当然也包括正在执行任务的降谷零。此时他身上正穿着一件非常常见的灰白条纹浴衣，低调的低着头，试图混杂在人群中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烟火大会的人员流动极大，这种时候非常适合掩人耳目的交接资料与转移证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降谷的故作低调变得事与愿违，单是从他坐下后的十分钟里，酒吧里就有一个男子过来搭讪，小小的窗口，此时反而成了酒吧里短暂的焦点。

“Shavis就位，注意，Shavis就位。”

很快，赤井的耳机中传来了新的提示，耳机里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上了楼，坐在了降谷零的对面。

“好久不见了，波本。”

监听设备里传出了这位男子压低的声音，伴随着金属零件特有的沙沙声、与酒吧里越来越响的背景音乐。低音贝斯的节奏有序的敲击着，空气被紧张打出节奏，鼓起耳膜。赤井轻轻挪动枪支，瞄准了这个说话中的男人，以防他有任何异动。

“Shavis。”降谷零点头示意，直奔主题道：“东西呢？”

Shavis谨慎地看看四周，从怀中掏出一块手表，递了过去，小声道：“表盘向左转动75度，可以连接数据。”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接过手表，快速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收进怀中。顿了顿，正准备提出证人保护计划——突然，酒吧的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枪响，桌上的酒杯被迎面洒了血，红色的浆水还没有来得及染满酒精，Shavis早已应声倒在了桌子上。

“趴下！”

降谷零的耳机里同时传来了赤井的呼喊声。伴随着降谷卧倒的动作，左侧的玻璃也随之碎裂，人群里有两个人倒在地上，被赤井快速击毙。

“有人死了！”酒吧里的人群瞬间开始骚动，疯狂的向外逃生。降谷零趴在桌子下，呼叫着门外公安的手下道：“A组准备撤离！通知B组准备行动，注意控制人群，不要发生踩踏。通知烟火大会安保的Z组这边的动态。”

风间闻声正要上楼，却发现不知道什么原因，所在街道的两端也突然围满人群，惊恐地朝着这间酒吧的方向涌来。

耳机里同时传来了新的警告声：“三番街发生爆炸。”“五号线发生爆炸，袭击者已被击毙。”

“该死。”降谷零从桌下转移到了音响背后，隐藏着身形，不敢贸然行动。他看见人群里有几个人在翻找每个人的随身物体，显得漫无目的。

在高倍镜里观察着现场的赤井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此时再次射击无疑会恶化现场的情况，当下首要的任务是让降谷零带着资料安全撤离，可是楼下的支援人员却被围来的人群挤得动弹不得。

如果从地面上过不去，那就只能从空中了。

赤井当机立断，对着监听设施说道：“我过去。”

A点的高楼可以到达对面家具城的房顶，然后顺着墙外管道向下，可以落在酒吧的屋顶。赤井的眼神扫过面前的高楼，迅速估测了一下路线，扣上狙击包，并拿出一条绳索，行动了起来。

“请大家保持冷静！”街道上风间的呐喊完全被惊恐的尖叫声淹没，推推搡搡的人群甚至踩碎了他的眼镜。没人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成功的落在了酒吧房顶上。

“很顺利，看来撤离也可以走这条路线。”赤井心下暗想，正要推门进去，突然从门缝里看见酒吧里的情景，停住了脚步。

“Shoot。”赤井呆在原地，哑了声音。

推搡着的人群多是赤裸上身，或者身着单薄浴衣的男性。空气里充满跳动的香味与酒气从门缝溢出，屋顶闪烁着粉色与蓝色的灯光，上下跳动，游走在人们的手臂与腰间。

而此时站在门外的狙击手却带着一顶针织帽，穿着往日那件黑色的衬衫与黑夹克，混身上下不合时宜的着装仿佛都在招供：“别开枪，我是来救人的。”

赤井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好一阵。最后，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干脆摘掉了针织帽，脱掉了上衣，甚至把扣得严丝合缝的腰带松了松，熨烫平整的裤子从腰上滑下几公分，然后没好气的对着空气又嘟囔了一句：“这么多年，还要选这种接头的地方。”

降谷零此时正隐藏在窗帘旁的音响后，人群里的躁动与恐慌正向后推搡着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人。他们努力的向着人群拥挤的反方向前进着，查看每个人的脸，甚至开始乘乱搜查身着浴衣的人们怀里是否藏着东西。

降谷零从怀里掏出那个手表，干脆带在了手腕上。眼看着那些人离自己越来越近，降谷零的手不禁紧紧握住了浴衣里的手枪。

如果击毙前面三个人，应该可以争取到几秒钟时间让自己从窗口跳出去吧。

“那边好像有人！”搜查的人们很快就要过来，降谷零警惕地眯起了眼睛，准备将枪上膛。

突然，一个人挡在了他与搜查者的目光之间。他的肩膀很宽，秋天的夜风让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些凉。熟悉的烟草味，轻轻揉在了降谷零的发间，他抬起眼，看到右肩上那个新生的贯穿伤。另一只手捧过降谷零的脸庞，将他拉进了怀里，在窗扣一角，有一个炎热的夏天。

一个吻落了下来，同时也遮挡住了搜查者详查降谷零面容的视线。

赤井一边假装进攻的吻着，一边将降谷零从音响后推到了窗帘旁。零被他推的有些天旋地转，双手不禁撑在了赤井胸前，想要换取一个呼吸的空间。赤井睫毛颤抖着，轻轻抬起双唇，动作温柔了起来，声音低沉的传递了行动的下一步：“不能跳窗，跟我走空中。”

降谷零迎上那双绿色的眼睛。那么轻的语调，轻的可以让任何思绪飘远。接吻结束的时候，他听到赤井温热的呼吸声沉了几下。他忍不住，极快的看了一眼赤井现在的模样，笑了起来。

赤井无奈地眨眨眼：“看什么，又不是没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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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凑到他耳边，密不透风的房间，所有神经都变得敏感。

吻技真差。他说。

搜查的人员又被这里短暂的动静吸引，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方向，有个人似乎注意到了降谷腕上的手表，又重新向他们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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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眯着眼睛，眼神从赤井的肩后透出。有人来了。他说。

赤井回头看向出口，人群排外一般的窜动。他扬起眉毛：“下次不要再选这种地方接头了。”

“换一个地方。”降谷零说：“你就能想起该怎么跟我接吻么？”

这是在怪我了。吵闹的背景扬起音量，赤井的呼吸声也被放大。他含糊地说着话，绿色的眼睛失去方寸，手指不再温柔，忽得握紧，将单薄的浴衣按进自己怀里，含住了降谷零，有着轻重缓急的碾揉起来。昏暗寂静的角落，零被夹在墙壁和赤井的身体之间，被一双手臂越抬越高。二人紧紧贴着，顺利地从人群侧面，向门口挤了过去。

TB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