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牧行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他怕自己又把温斐然吓跑了,连忙垂下眼。
温斐然自然没有注意到庄牧行的眼神,他拉了几下拉不动,问:“你的腿卡住了吗?”
驾驶座旁的车门抵在了矮墙上,从那边是出不去的,庄牧行只能从副驾驶出去。
庄牧行休息了一下,感觉自己力气恢复了些,动了动腿,说:“没有,你让一让,我自己来。”
温斐然于是往后退,在车外紧张地看着后面车来的方向,催促道:“你快一点,我看到车灯的光了!”
说完,他又觉得不妥,补充道:“也不用那么快,小心一点。”
庄牧行听着悦耳,笑着“嗯”了一声。
他的左腿确实撞到了,有些疼,使不太上力,下车之后,左腿只能虚点在地上,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温斐然身上靠。
温斐然全力撑着他:“能走吗?”
庄牧行将枪悄悄收起来,顺势将手臂也搭在了温斐然的肩上,点头:“能。”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另一条小岔路而去。
原来这里竟然是一个市政公园,石板道路做得蜿蜒曲折,高高低低的树木影影绰绰。
“你慢点,我刚刚有看到前面有一个做的景观山洞,很隐蔽,我们先到那里躲开他们。”
“好。”庄牧行很乖,温斐然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他觉得自己其实没有严重到需要温斐然扶着他走的地步,但他很享受,现在被温斐然全心全意关注、关心的状态。
天很黑,越往小路走,灯光越是晦暗,温斐然因为用力扶着他,不自觉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路。
他今天出门很匆忙,顺脚穿的是高跟鞋,刚刚跑起来很麻烦,又疼,他便把鞋子扔了。如今光着脚,踩在全是雨水的石板路上,冷得刺骨。
两人跌跌撞撞,终于躲进了温斐然说的那个景观山洞。
山洞很小,两个人躲在里面,挤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温斐然背对着庄牧行半蹲着,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刹车的声音,车门关闭的声音,还有明显很多人的凌乱的脚步声。温斐然的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庄牧行却一点也不紧张,他从身后抱住了温斐然,将他整个拢在怀中,温热的气息时不时落在在温斐然的耳廓。
“别怕,马上就好了。”庄牧行说。
温斐然翻了个白眼,说:“等彻底安全了再说吧。”
庄牧行沉甸甸、毛绒绒的脑袋轻轻枕在温斐然的肩上,低声说:“真的,你听。”
“草——”
“快跑!他们有枪!”
“砰——”枪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温斐然大惊,他们怎么敢的?!在市区?
庄牧行贴在温斐然的身后,低低地笑了:“如何,我没说谎吧。”
温斐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庄牧行的头就重重地靠在了温斐然的肩上。
他的脸上触碰到了一抹黏腻的湿滑,他知道那不是雨水,而是别的东西。
温斐然的心陡然一跳。
“庄牧行?庄牧行!”
好在庄牧行说的是真的,他的手下很快就找了过来。出去的时候,温斐然才发现,原来庄牧行伤得真的不轻。
他半边脸都被鲜血糊住了,额头的伤口很明显,仍在往外渗血。左腿也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歪曲着。
两个高大的保镖一样的男人将庄牧行扶起来,一个人蹲下去想要背他,庄牧行却拒绝了,只用一只手扶着一个保镖的肩。
“老板,那些人已经跑了。没出人命,有两个领头的各伤了一只手和一条腿,让他们回去复命。”
一身板正西装的年轻男人垂眸恭敬地向庄牧行汇报。温斐然注意到,他叫的是“老板”,而不是“少爷”。
庄牧行很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温斐然已经被冻得通红的、脏污的脚。
他的眼神蓦地沉了沉,随后毫不犹豫地把他自己的鞋脱了下来,作势就要蹲下去。
“老板,我来吧。”那个年轻男人知晓了庄牧行的意图,连忙开口,“您腿还受着伤。”
庄牧行没说话,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个男人顿时噤了声,低下头退后了两步。
温斐然也不愿意,伸手拦着他:“上车就好了,不差这一会儿。”
“或者,我穿别人的。”
庄牧行却很坚持:“太冷了,不能等。”
声音不大,但不容拒绝。
他左腿受了伤,蹲下去的时候没控制住,身子歪了一下,但很快就端正了。
他的手捧起温斐然沾满了泥浆和雨水的脚,掀起衣襟将那些泥水快速地擦了擦,才珍重地套上鞋子。
这是庄牧行第二次为温斐然穿鞋。没有第一次那么优雅的单膝跪地,就连鞋子也大了些,并不合脚,但带着庄牧行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散掉的温度,温斐然好像真的感到了温暖。
庄牧行受了伤,他们得尽快找医生来处理。这个事情有点敏感,不适合去医院,所以助理吴雨,就是刚刚那个年轻的男人已经叫了私人医生去家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