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霓裳决意以子期做皿,又怎会轻易杀他?她最多不过强行宽衣解带,破他的元阳而已。”
皇甫余本意是想安抚伤心落泪的顾子宁,谁知他这话一出,顾子宁的呜咽转为了号啕,一发不可收拾,哭声震山动谷,如丧考妣。
李秀秀见顾子宁哭得惊天动地,眼圈也红了,不明就里地开口道:“小仙长……节哀顺变。”
顾子宁骤然抬头,一双泪眼死死瞪住她,声嘶力竭吼出一句:“都怪你——!”
这一下子,又惹哭一个。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何欢儿左看看,右瞧瞧,不知该劝哪一个,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干脆捂住了耳朵。
步辇中的霓裳似乎被这场面惊到了,半天没有动静。
皇甫余无奈地笑着,道:“小修士,先莫要急着哭,你睁眼仔细看看怀中的飞霜剑。”
顾子宁哽咽着低下头,只见怀中的飞霜正发出青光,他立即挺直了身子,破涕为笑。
“少主!少主平安无事!”他拿袖子抹去眼泪,“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少主的剑到底……”
“小修士,你看子期的剑上有什么?”
顾子宁定睛一看,惊叫出声。“是……血?”
“是子期的血。”
“你怎知是少主的血?”
何欢儿凑近飞霜剑,吸鼻子嗅了两下,嘻嘻一笑。“顾少主只是叶浴了一次,这玉庭树叶是在他身体里生根发芽了不成?香气久久不散。”
“驱出入体的尸虫,无异于一次剥皮蚀骨,玉庭树叶的香汁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与他的血肉融为了一体。”
“这么说……”何欢儿双眼放光,“顾少主以后不仅是玉郎,还是一位香玉郎……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吧?”
“姐姐不该这样说!”顾子宁神色哀痛,“少主九死一生才驱出蛊虫,这件事不是拿来谈笑的!”
摄于少年顾夫子的严面,何欢儿乖觉地低下了头,低声道:“姐姐我下次不敢了。”
“那个石人身上,一定涂有子期的血,飞霜剑这才错认了主人。”
顾子宁双眼大睁。“是魂石!她在操控石人的魂石上,涂抹了少主的血!”
“极有可能。”
“少主,又流血了……”顾子宁鼻子一酸,又掉下了眼泪。
皇甫余望向步辇,神情有些凄然。“霓裳嘴上不肯认,但心里知道顾忘川已死,所以,她才会把那个石人视如珍宝,不仅让他一同乘辇,还夺下子期的飞霜剑给他。”
“郝剑师若在,一定会对着霓裳大骂‘走火入魔、丧心病狂’。”
皇甫余勾唇一笑。“姑娘想念郝剑师了?”
何欢儿还未答言,顾子宁抢先说道:“师叔只会说大话,什么万无一失?少主又见血了!”
此时,华盖中的霓裳喊了一声:“你们几个鼠辈,把川郎的飞霜剑还来!”
顾子宁抱紧怀中宝剑,道:“飞霜剑认主,主叫必应,你让那石人叫一声,看飞霜应不应?”
霓裳尖声喝道:“小道士,本宫看你是活腻了!你不还剑也好,杀了你祭剑便是!”
一团黑旋风从华盖中窜出,尖啸着直奔顾子宁。
皇甫余凌空跃起,展开折扇截住了那道黑风。“霓裳,你想杀的人,不是我吗?何必累及无辜!”
“呵呵呵……”一阵狂笑从风中钻出,“皇叔,你以为你的法力强过我,我便对你束手无策了?呵呵呵……师叔,你是否还记得当年那棵千年古槐?”
皇甫余面色骤变,道:“你……怎知那棵古槐?”
“皇叔自以为行事隐秘,却不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单知道那棵古槐,还从头到尾目睹了你在古槐下做出的好事!”
顾子宁喃喃念叨着:“古槐……”
“你……当时在场?……你都看到了?”
“皇叔,你就从未想过我一个长于深宫的公主,是从何处得知献祭一事的?哈哈哈……献祭于魔一事,霓裳不过是有样学样,跟皇叔学来的。”
何欢儿犹如听到一声炸雷,惊得合不拢嘴。
皇甫余也曾以身殉魔?!
若他是魔,两百年也早到了换器之时,不然,便会像霓裳公主一样身躯残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