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恶心……”李秀秀蹙着秀眉,捂住了秀口。
何欢儿皱起了一张麻脸,道:“这些活尸不知疼痛,不会退缩,即使砍断头颅也可以行动自如,本就十分难缠……如今又添了个吃人的毛病,只怕我们这几只两脚羊都保不住全尸!”
“原来,姑娘也有怕的时候。”
“小女子可不想落得个被吃的下场。”
顾子宁无比坚定地说出一句:“少主一定有办法!”
皇甫余嘴角微微上扬。“小修士何以如此肯定?”
顾子宁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答道:“因……因为他是少主……”
“子期只是仙门少主,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并非无所不能。”皇甫余摇头轻叹,“怪不得子期说你是个孩子。”
一听“孩子”二字,顾子宁的脸阴得仿佛要下雨,闷声不吭了。
正当此时,忽听郝龙阳一声大喝,然后有什么东西旋转着横空飞了过来,重重撞在了无头石兽的背上。
何欢儿定睛一瞧,一柄硕大的斧钺深深没入了石兽的脊背,斧柄上连着半只手臂。
郝龙阳高高站在祭台顶端,得意洋洋的叫嚣着:“哼!本剑师斗不过你一个死人,枉为神剑门弟子!”
“师叔!”顾子宁雀跃地喊了一声。
顷刻间,插在石头上的斧钺化作一道黑气消散了。
祭台边,贺拔欢铁塔一般高大的身躯颓然倒下了。
霓裳的分身废掉了一个。
顾子期那边,两名手挽红绫的辇夫面对面被红绫捆成了一团,倒在地上一刻不停地来回翻滚。抬辇的四位壮汉静立一旁,随着地上两个辇夫的滚动而左右摆动,好像在跳一种新颖别致的扭身舞。
由于场面过于滑稽,何欢儿远远瞅着,禁不住拍着巴掌哈哈大笑。
她这一笑不要紧,跟在阿颜身后的活尸们停下脚步,齐齐偏头向她看了过去。
何欢儿登时收紧了笑声,可惜为时已晚。那一群活尸丢下阿颜,宛若一片黑云朝无头石兽这边涌了过来。
“丑姐姐!都是你不好!没事笑那么大声干嘛!”李秀秀怨道。
见势不好,一向善于逃命的何欢儿作出了抱头逃窜的架势,还未等她迈开脚步,却见气势汹汹的活尸忽地掉转了方向,纷纷绕过许愿池,蜂拥奔下台阶,冲进了厚重的迷雾。
“这是怎么回事?”何欢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皇甫余勾唇一笑,道:“他们下山去了。”
顾子宁大惊失色,向着祭台方向狂奔,边跑边喊:“少主,师叔!不能放那些活尸下山!他们体内都有要产卵的蛊蛾,是一个个会动的蛊皿,若是散到山村镇甸,就要生灵涂炭了!”
郝龙阳大声骂道:“疯子公主丧心病狂,满世界放虫子,自己却当缩头乌龟,真是恶心又下作!”
“不达目的不罢休,撞了南墙不回头,霓裳这性子,一点未改。”皇甫余轻轻叹气。
阿颜茫然若失地立在一块石头上,仰面望着头顶上汹涌的黑色云团。
细雨如丝,密密斜斜,笼罩着群尸闪退之后重归肃静的祭坛。
郝龙阳闪电般踹倒那四名左右摇摆的辇夫,放出龙阳真火,送六具古尸正式宾了天。随后,他与顾子宁合力,把步辇抬到了祭台最高处,而顾子期抬步走上了祭台。
“你们几个速来!本剑师有话吩咐!”
郝大剑师一声呼喝,皇甫余不敢怠慢,在李秀秀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向着祭台走去。
何欢儿跟在一旁,问道:“顾少主这是要做什么?”
“子期心怀仁爱,时时处处皆以苍生为先。他想布下仙音阵,将逃窜的蛊尸一网打尽。”
对仙音阵,何欢儿并不陌生。
她初遇顾子期时,他正于仙音阵中坐镇。轻纱帐飘起后那惊为天人的一幕,至今深烙在她的眼底心间。
一见玉郎,意乱又情迷,色念陡生,色胆乍起。
只可惜,未能吻到他的唇。
皇甫余一声沉郁的叹息,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子期此举,甚为不妥,只怕是正中了霓裳的下怀。子期以全部法力布阵,根本无力自顾,霓裳已下定决心取他为皿,一定会借机对子期下手。”
几个人来至祭台前,顾子期已坐进了步辇中的华盖之内,红衣身影在悬垂的纱帘若隐若现。
郝龙阳抱着双肩,拿鼻孔打量着眼前一众弱女残男,露出了鄙夷又绝望的神色。
“一个半死的魔物,一个棒槌一样的傻女,一个脑子发昏的小姐,还有一个色兮兮的丑八怪……”
他侧头看向华盖,忧心忡忡说道:“少主,放这几个不三不四的东西在你身边,我可放心不下。”
“师叔,此时哪里顾得了这些!那一群活尸行走如飞,不知已流散了多远,你我得马上去追,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子宁,这仙音阵最要紧的乃是阵主的安危,否则只会功亏一篑。上回的前车之鉴,你难道忘了?”
郝龙阳一双凤目钉在了何欢儿身上。
何欢儿感到有些心虚,避开他的目光,抬眼望起了漫天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