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楼主神色大变,慌忙抱起顾子期,匆匆吩咐了一句“将这妖女带回去”,而后便步履如飞地离开了。
何欢儿万分惆怅地望向了澄明的月空。
意乱情迷吻了玉郎一口,阴差阳错背了黑锅一口。
她脑海里跳出了啼笑童子稚气又正经的小脸,还有那一句“尤物不祥”。
何欢儿百口莫辩,又动弹不得,愁得一张脸又丑了几分。
“阿秀小姐!”
随着一声叫喊,一个手举长剑的青衣身影跃进了屏风。
“陆大哥!”
李秀秀一见陆无庸,飘着香泪便扑了过去,躲在他怀中娇啼不止。
陆无庸搂住李秀秀的香肩,一抬眼,神情中又是惊又是嫌,指住何欢儿的鼻子骂道:“是你?又是你?怎么哪里都有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何欢儿挤出一个假笑,道:“小女子也正有此问。”
“陆大哥,她一见面就打我!呜呜呜……你瞧,我的眼睛……”她仰面望向了陆无庸。
如雪的娇颜上,一双眼睛又红又肿,闪闪擒着泪花,看得陆无庸疼惜不已。
“麻脸妖女!本剑修要割下你的脑袋,拿去喂狗!”说着,陆无庸运剑直刺何欢儿的脖子。
天心楼主的一个手下快步上前,双手合十,轻松夹住了这气势汹汹的一剑。
“楼主有令,要将这妖女带回楚云间。”
陆无庸见状,心知这二人决非等闲之辈,他并不想惹麻烦,于是尬尬抽回宝剑,狠狠剜了一眼何欢儿,丢出一句:“日后找你算账!”
随后,他百般温存地护持着李秀秀离去了。
形单影只的何欢儿被两个手下押着走出了屏风。
外面已是人去台空,钟鼓楼上的看客和台下的人群正在闹闹哄哄地陆续散离。
何欢儿着眼往皇甫余的摊位一瞧,竟是桌椅全空,一个人影也无,只余一片白花花的空地。她心中浇过一盆凉水,很快又燃起熊熊怒焰。
鬼侯爷,小人!
她又望向钟楼方向,正巧看到一辆马车从门楼下驶出,往大路上飞驰而去。顾子宁坐在车前,不住回头往车厢内张看。
一个黑色口袋劈头罩过来,她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这口袋一罩上,便不见有人来摘。何欢儿在黑暗中任人摆布,思绪纷乱如麻,睡睡醒醒,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她在肚子咕咕的叫声中醒来,饥饿难忍之下,大声喊了一嗓子:“有人吗?能不能给小女子拿些吃的来?”
一个汉子喝道:“喊什么?老实点!”
又一个汉子道:“一个妖女吃什么东西?八成想耍什么诡计!”
何欢儿洋装柔弱,夹起了细嗓。“两位大哥,小女子不是妖女。你们不信,去找那位顾子宁小仙长过来。他一来,必能还我清白!”
“顾小仙长?他哪里有空理你!”
“你不想挨拳脚,就给我老实待着!”
何欢儿暗自叹息,安静了一会儿,又道:“小女子想求见楼主。”
一个汉子冷笑道:“见楼主?你嫌死得不够快还不是?你要庆幸楼主眼下没工夫理你,等他想起你来,就是你的死期了!”
“既然如此,小女子死前,总要吃上一顿饱饭吧?官府的死囚,还给一碗断头饭呢。这是王法。”
“你这妖女怎的这么啰嗦!什么王法?在楚云间,我家楼主比王法大!”
“再多嘴的话,别怪咱哥俩不客气!”
何欢儿怜声哀求:“求两位大哥,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小女子可不想做饿死鬼啊!”
这一次,没人应声。
“两位大哥?”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门外发出了悉悉簌簌一阵轻响,而后门一响,有人来到了她近前。口袋被人划开,她终于见到了光亮。
微弱的烛光中,她看到一张大大的笑脸。
何欢儿笑道:“童子,还算你有良心,没忘了姐姐。”
啼笑童子划开绳子,递给她小小一块胡饼,道:“姐姐,吃吧,只有这一口了。”
饥肠辘辘的何欢儿看到胡饼,眼角都湿润了,接过来放到嘴里细细咀嚼,发自内心感叹了一声:“胡饼,真好吃啊……”
小童豁牙一笑。“是吧是吧?我就说嘛,胡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何欢儿跟着啼笑童子,迈过两个昏晕的看守,穿过一条廊道,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处院落。
月色清朗,夜明人静。
院落尽头有一个小门,门开着,地上躺着一个护院。
出了小门,迎面矗立着一堵高墙,一个俊朗男子正悠闲地摇着折扇,倚墙而立。
“姑娘,受惊了。”皇甫余笑着轻施了一礼。
何欢儿逃出生天,怒气已然消了大半,又加上腹中饥饿,不想跟他浪费气力,只是无奈地道了句:“侯爷,你这神出鬼没的毛病,是不是娘胎里带来的?”
“哈哈,姑娘说笑了。”
“之前是怎么回事?你把我送到台子上,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李秀秀被霓裳的乌团附身了?”
“这个嘛……在下也只是猜测,并无十分把握,因此,才不得不烦劳姑娘亲身一探。”
何欢儿眼角飞出一刀。“你倒是惜命!尽让旁人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