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年的做法,宋白想不明白。
他转动眼睛观察周围,猜测自己现在在哪儿,室内昏暗,看东西隐隐约约的,分辨不出什么。
宋白躺了会儿,身上力气恢复一些了,手撑住床榻要起身,这一动,头晕目眩胸闷欲呕,全身力气一下子消失,又倒了回去,好一阵儿缓不过来。
宋白的嘴唇在发抖。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弱小的,无力的,只能任人宰割的感觉!
体会过身强体健力能擒虎的强大之后,再让宋白回到这种病弱无力弱小无能的状态,宋白慌过之后,控制不住心头怒火顿生,一瞬间恨的想杀人。
舅舅、舅舅、舅舅!
不论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真的,惹到外甥我了。
宋白的双手握成拳头,闭上眼,耐心等待药效过去。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流逝。
岭西县城,一家没挂牌匾的药馆里。
脚踏官靴,腰配双枪,身着六品武官服,长相英武的三十来岁男子问道:“岑师,您可想好了没有?”
姓岑的老头沉着脸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英武男子叹气,道:“岑师,我知道您不惧威胁,宁折不屈。我是没有办法啊。陛下限我三月内取得灵药,逾期未将灵药奉上,我及一众兄弟、家中老小,就要人头落地!我是不怕死,可我怕连累父母妻儿。岑师啊岑师,您隐居山野,仍是医家大贤,求您发发慈悲吧,救救我们这些人的性命。”
“请您告诉我,那灵药的来历。”
岑师冷声道:“灵药自在蒙山,你有本事就去拿。”
英武男子坦然道:“正因为不敢踏足蒙山,才想请您说出那灵药的来历。我想这位壮士既然能入蒙山取得灵药全身而退,必然有大本事,我等武技微毫,只能劳烦这位壮士行个好,再取一些灵药回来。必有重金酬谢。”
岑师怒斥:“无耻!”
灵药本就无价,谈何重金酬谢!
入蒙山九死一生,谁敢说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
当地山民,若非走投无路,绝不会闯蒙山以性命作赌。
岑师冷声道:“我仍是那句话,灵药自在那里,你们有本事自己去取。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再作无谓之功。”
英武男子神色阴沉下来,盯着岑师,片刻后道:“好。岑师向来硬骨头,陛下都不能令您折腰,我只不过试一试罢了。您且放心,您是医家大贤,身后有医家万众,我可不敢动您一根毫毛。”
英武男子走出屋子,身后五六从者跟随,他出去但没有离开,只坐在院子里,不言不语的等着什么。
直至日头西斜,将四周的云霞染上金红二色,有一人匆匆回来复命。
英武男子看见部下面色不好,问道:“如何?”
回来复命的部下道:“大人,那岭西守将不识好歹,言说蒙山脚下是山民的地盘,与山民有甚么协约在前,推诿不肯派兵。属下拿出陛下手谕,他说不曾面见天颜,不识得手谕真假,要派人去郡城询问上官。属下三催四请,利诱威逼,什么手段都使了,那守将皆不为所动。”这部下汇报完了,愤愤骂道:“边野刁民!若在京都敢这般,陛下早命人砍了他!”
正因不是在京都,一个边野之地的守将才敢这般对待天使啊。
英武男子面色阴沉,握紧的拳头咔咔作响,沉默半晌,起身道:“去驿馆。今夜好好休整,明日进山。”
院中有十来号部从,闻言皆骚动。
复命部下大惊叫道:“大人!大人……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英武男子闭眼,面上露出苦涩,低声道:“走吧。”
愚昧世人只知蒙山是灵物汇聚之山,山中遍地灵药,不知蒙山有一别名,称——妖山。
怀抱寻取灵药之心入蒙山者,百不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