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神智还有些迷糊,仿佛还有些眼花,隐隐约约看到一双绿瞳,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变清醒,那贴着他臂膀躺着的女子已翻了个身,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颈侧,声音温柔,吐气如兰,一瞬间,宋白从头到脚都酥了…麻了…酥了还是麻了?
“郎君~怎么不理我?”
宋白脑子里一团混沌,被打乱的理智大部分深陷混沌漩涡之中,小部分正在纠结该用‘酥了’还是‘麻了’形容当前的身体状态,闻言本能的吐出两字:“你谁?”
女子嗔怪的轻捶他胸膛,温温柔柔道:“郎君在说什么怪话,我是你的妻子阿胡啊。”
那一瞬间更强的僵麻感从胸膛上被捶的地方向全身蔓延,宋白仅剩的理智都要被麻没了。
什么…什么妻子?我有妻子吗?宋白神智恍惚,一点疑问生出来,很快被迷雾吞没。
是的,我有妻子,我们很恩爱,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躺在我身上的这个女子,就是我的妻子。宋白迷迷糊糊的想。
宋白潜意识里仍感到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表面上,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他躺了会儿,宿醉的头疼减轻,脑袋变得清醒,他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背,道:“时候不早了,起吧。”
女子柔顺的应和起身,从床尾拿来宋白的衣物,道:“我替郎君更衣。”
阿胡十分有做妻子的样子,伺候宋白更衣后,外出端来热水,继续伺候宋白洗漱。
宋白一面觉得这十分正常,另一面,心底里总有种哪儿不对劲的感觉。
洗漱后离开卧室,宋白跟在阿胡后面往外走,不知不觉脚步慢下来,跨出门槛那一刻,宋白回头往后望,目光在屋子里打量,心里总是有种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奇怪了,到底是什么呢?
阿胡在叫他了:“郎君,来用早食。”
宋白回了一声:“来了。”暂时将心头怪异之感扔到脑后,阖上卧室门,向庭院中走去。石桌上,阿胡已端上热气腾腾的早饭,摆好碗筷,立在石榴树下,娇颜笑靥,目光含情,注视着宋白行来的身影。
阿胡亲亲密密的与宋白用了一顿早饭。
早饭过后,宋白要出门巡视茶山,与阿胡说了一声中午不会回来吃饭,便戴上斗笠,背上竹篓,竹篓里放了两壶水,一油纸包糕饼,手里拿上登山杖,便出门了。
阿胡送他到大门外,手扶着门框,含情脉脉注视他的背影消失在青石板巷的拐角。
一、二、三、四、五……
宋白走远了。
阿胡立即变了脸色,手捂着嘴返身回院子里,关门上栓一气呵成,下一秒,人身消失,化成七尾狐原身,几步走到庭院中间完全笼罩在阳光下的地方,趴下去,龇牙咧嘴露出嘴里两排尖牙,排列的尖牙中有几处缺损的空洞。
‘痛死乃公了!该死的凡人!’
‘你等着,待到宝物得手,乃公一定将你挖心掏肺,扒皮拆骨!’
‘啊啊啊——好痛啊!’
傍晚,宋白归家。
阿胡听到敲门声前来开门,殷勤的接过宋白身上的背篓,又打来井水供宋白洗手洗脸,手拿布巾温温柔柔站在一旁,含情的双眼不离他,宋白一抬头,便对上她情意绵绵的目光,不由露出点笑意,道:“可是想我了?”
阿胡一边为他擦拭脸上湿迹,一边轻轻点头,眼睫微动,如蝶翼轻颤,她含羞带怯,语带娇嗔,道:“嗯。想郎君了。”
宋白心中鼓动起一种奇怪的触动,似是满涨,似欲退避,似颤栗将爬满肌肤,似……是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感触。
宋白下意识后退,避开了阿胡接触到他肌肤的手指。
阿胡微愣,看了看自己的手,疑惑的问他:“郎君?可是我擦疼了你的脸?”
宋白正迷茫于自己的做法,闻言定了定心神,顺势点点头,从阿胡手中取走布巾,道:“无妨。我自己来罢。”
阿胡露出愧疚焦急的目光,凑上前欲看他的脸,歉疚道:“郎君,我不是故意的,让我看看,可有哪里擦伤了不曾?”
宋白将布巾扔进桶里,弯腰正好避开了阿胡的亲近,顺手将布巾漂了几下,捞出来拧干,道:“没事。不疼了。晚饭可做好没有?我饿了。”
阿胡跟着他走动,亦步亦趋,柔顺道:“晚食已备好。郎君是想在廊下用饭,还是在屋里用?”
宋白道:“屋里罢。”
用过晚饭,阿胡备好洗澡水,拿了一身宋白的干净衣物,放到耳房,还想跟进来给宋白搓背,被宋白态度坚定的推了出去。
阿胡道:“那好吧。我去外头等着郎君。”
宋白道:“不必等我,你先去睡。”
阿胡低头,连带着声音也低了下去,她道:“哪有叫人家一个人先睡的道理……”她扬起眼角看了宋白一眼,就那一眼,蕴含万千风情,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勾进去,而宋白,在那一眼里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似乎恍惚了一下。
……绿色的眼睛。我在哪里见过这双绿翠一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