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也愿意一试。
之后的每一日,慕溶月都准时来到马场与宋景渊一同练习,风雨无阻。就这样,当她坚持到了第三十天时,终于可以骑马时一箭射中靶心。
慕溶月望着正中靶心的那支长箭,笑得合不拢嘴。
她果然是对的,她很聪慧,加之有了老师的点悟,她的进步便更犹如飞速。
握着长弓,慕溶月愈发感到自己更有力量,她终于不必再尝那面对人时抬不起头来的屈辱。
“不愧是常宁公主的爱女,学什么都很快。”宋景渊也笑着鼓起了掌,为她而喝彩,“我宣布,你已经正式出师了。”
慕溶月灿然一笑,“早知今日出师,我就该带两坛好酒来,当是答谢国公爷的一点心意。”
“慕娘子不必客气,我也是受长公主之托,顺水卖个人情罢了。”宋景渊挥手叫来了小厮为他备车,一面转过头来望着慕溶月道,“既然慕娘子已经学成,在下便功成身退了。容我先行失陪,慕娘子可以留下继续练习一会,选择在你。”
慕溶月也想顺势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便追问他:“宋国公行色匆匆,这是要打算去哪儿?不如我来送国公爷一程。”
宋景渊却是顿了一顿,忽而笑谑地反问。
“我去见符表妹,慕娘子也要跟着一起吗?”
慕溶月一怔,随即意识到,他口中的符表妹——正是符知府之长女符卿。
也是他两年间那有缘无分的“未婚妻”。
慕溶月踟蹰起来。毕竟相处了,作为学生,她是不是该表面关心几句?他那未谈拢的婚事,最后是因何而中止了?但又转念一想,此事毕竟太过私隐,她若没掌握好分寸,多说多错,便是越界了。
于是,慕溶月最后选择缄口不言。
“那……我就不打扰宋国公的私事了。”
“无论怎样,这段时日很感谢你,祝你一切顺利。”
宋景渊笑而不语,轻晃折扇,转身便乘轿离开了。
***
事情进展得比料想中还要顺利。不出几日,慕溶月便已经准备好一切。
再有五日,便是谢羡风的生辰了。
据说,谢羡风那头也是一帆风顺,转眼已经护送陈太傅办完了公事,很快就能回到临州了。
这日,慕溶月伏在书案上,郑重地写完了一封长信,递给了杏雨。
“杏雨,你再给将军去一封信,叫他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
另一头的庐南,太傅府中却是灯火通明,昼夜不分。
谢羡风的手下们将太傅府围得水泄不漏,翻箱倒柜地搜刮他涉嫌谋逆的罪状。
谢羡风这一趟,表面名为护送陈太傅回府,实则暗中领了圣旨,要来彻查陈太傅一案。
近来天灾频发、朝堂动乱,皇帝疑心有人在暗中结党以乱朝纲,此举便是以最显眼的陈太傅为出头鸟,为的是一个杀鸡儆猴。
“谢将军冤枉啊,我夫君怎可能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定是被奸人所陷害了……”
“谢将军,我女儿还那么小,你叫我们母女今后可怎么办呐,这真是老天无眼,逼我母女走上绝路啊……”
“谢将军,求求你放过我爹爹,我爹爹是无辜的,求求你了……”
陈太傅妻女在身后哭天抢地,久跪不起,磕头磕得头破血流。谢羡风却始终无动于衷,神色冷肃,只留下冰冷的一句命令,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内厅。
“明日就要启程回临州了,今日要把所有的事都收尾,不必再来回我了。”
大难当头,女人总是哭哭啼啼,却是于事无补。
他对陈太傅的妻女没有半分的同情。她们平日里挥霍着奸臣贪污来的民脂民膏,如今也只不过是为了即将失去的荣华富贵而哭得声泪俱下。
她们喊冤,却是她们自己识人不清,受人蒙蔽,选择与奸佞为伍。最后危险临头,却只会试图用眼泪来博得怜悯。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谢羡风只觉得聒噪。
这时,刘彰攥着一沓书信走了进来。
“将军,白江来了信,是莫老将军的亲笔。”
谢羡风眉头紧锁起来,他知道恩师极少会亲自写信给他,除非是事关重大。
谢羡风迅速拆开了信封,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有要事协商,速归。”
其中的份量,却是不言而喻。
谢羡风心中跃然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那两封信笺重叠在一起,忽然又掉出了一封。刘彰从地上拾起,才发现这署名写着一个慕字。
“这里还有一封……将军,是夫人的家信。”
谢羡风还在望着信纸入神,眉头紧皱,只吩咐道:“念。”
刘彰大概地扫了一眼内容,便道:“她写道,你生辰的那天她会在青林山上等你,还有……”
“罢了,不用念了。”
谢羡风闭上眼,眉头不展,“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刘彰便闭口不语。谢羡风顿了顿,又问,“她这段时日在忙什么?”
“夫人没有留在府中……而是回了京城。”
“她回母家了?”
“正是。”刘彰解释道,“属下不知夫人为何要回京城,那之后的事,属下就不大清楚了。”
回京也罢,正好近来局势动荡不安生。她留在母家,反倒安全。
谢羡风揉了揉眉心,“你派出一支小队,暗中跟护着她,若有情况,随时与我汇报。”
“是,下官知道了。”
谢羡风又下令道:“去备轿,我现在要去白江一趟。”
“现在就启程么?”见将军提早了行程,刘彰也隐约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想了想又问,“那夫人的信,要回复一封吗?”
“不必,她很早就同我说过这件事了。”谢羡风猛地攥紧双拳,“现在更重要的,是去白江找老将军,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