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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天【已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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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羡风没有说话。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片死寂。

哭够了,慕溶月终于恢复了冷静,她淡淡地留下一句:“我倦了,将军也早点歇息吧。”便要转身离开。

可是,刚迈出了双脚,她忽然感到身后吹起了一阵冷风,下一刻,她的手臂便被人拉入了怀中,动弹不得。

“留下来,”是谢羡风站在了她的身后,“陪我说说话吧。”

慕溶月一颤。

这是谢羡风第一次主动触碰她。

隔着一层单薄的寝衣,慕溶月感受到了谢羡风胸膛温热的体温,随着肌肤的亲近,而在心尖激起一道余浪,让人逐渐酥麻,晕头转向。

她听见谢羡风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温热的吐息喷在她最脆弱的脖颈。

不知怎么,她渐渐失了力气,再也推不开他了。

“你知道我的头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么?”

十余年前,新帝登基,百废待兴。

生逢乱世,自谢羡风有记忆起,他便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

十岁那年,他随双亲北上逃荒,遇上了蛮夷的匪徒。他的娘亲被侵污卖去了青楼,只换来了一小袋米粮。而他的父亲则被乱刀捅死,人人分而食之。

为了活下去,谢羡风挣扎着咬破了麻绳,他光着脚在满是荆棘的丛林里拔足狂奔,一直到血肉模糊,浑身都是腥味。

他不敢停,也不敢回头。

后来,他忘了自己没命地跑了多久,只记得他用尽全力,从荒僻山林到喧闹街坊,从渺无人烟到车马骈阗。

他不知不觉来到了闹市中心,见到了一处碧瓦朱甍的富贵家宅。

这样漂亮的宅院,他连见都没有见过。

于是,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那房子的门前。

那时,他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若是死在这样的屋檐下,至少不用担心,尸体好几日都无人发现了吧。

于是,他渐渐地合上了双眼。

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他忽地听见两道杂乱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在他的头顶响起。

“这是哪家的小子?怎么躺在这里?”

“爹爹,我看他好生可怜,要不咱们把他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救活吧……”

“也好。来人,快去请郎中来……”

三言两语之间,便将他的命运之轮彻底扭转。

是慕老将军父女救下了他。

他活了下来。代价却是,因年幼受寒症而染上的头风将要伴随他的终生。尤其当他抑郁难安之时,欲裂的头风便会犹如鬼魅缠上他。

“初入军中,我也曾因身份低微而备受排挤。那时,我只能苟活在人群的边缘,为了活下去,与野狗争夺旁人剩下的残羹冷肴。”

“这些年,我见过饥荒,也见过战乱中逃难的流民……这世上有太多的阴暗与不堪,人心是最险恶的东西。”谢羡风说到这里,嗓音也带上了几分涩哑,“那年我不过十岁,师父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我便犹如濒死之人抓住了一块浮木,竭尽全力地往岸上爬去……一步一步,终于到了如今的位置。”

“我不能回头,也早已不能停下脚步了。”

“其实,就如同你一样,我也并不喜欢马球,”话音落下,谢羡风抬眼看向了慕溶月,薄唇微抿,“那只不过是权贵们附庸风雅的把戏,没有任何意义。”

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霎那,慕溶月蓦地心头一动。

谢羡风的眼神犹如被风雨磨砺后的浪石,让她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我不知道你的这些过去……”

“因为我从未对外人提起过。”

话音落下,谢羡风忽而不自然地偏过了头。

时至今日,他将自己的内心尘封了太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何要对她说起这些。

或许,他也有三分的酒意了。

慕溶月攥紧双拳,又缓缓松开。待到再度开口时,声音也彻底沙哑了。

“我做了那么多,只不过想融入你的世界,离你更近一些……我不想让你觉得那么孤独。”她的声音隐忍颤抖着,“可是,真的好难……”

见她这般模样,谢羡风缄默了几许,最终只缓缓道。

“你无须融入我的世界,你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会去为谁而改变,也从未想过去改变谁。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可是,慕溶月却是第一个,说想要进到他的世界来的人。

她为此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付出了那样多的努力……也同样让他感到很意外。

若说,他见过太多的阴暗与不堪。

那么,她便是他眼中不可多得的、独特的那一抹纯白。

第一次有人为了他,肯不顾一切地放下身段与尊严,去了解他、迎合他、融入他……只为能离他更近一些。

她一定很爱他,才会为了他而这般默默付出隐忍。

想到此,谢羡风忽而上前,俯身,轻柔地吻上了她颤抖的肩颈。

“今晚别走了,留下吧。”

在他怀中,她却发颤得更厉害了。

谢羡风缠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抱上了圆桌,更深地缠吻,顺势将口中烈酒渡入了她唇中,洒下一地旖旎春光。

“改日让我看看你的骑射学得如何……”

吐息氤氲之间,慕溶月尝到了他身上那浓烈炽热的酒味,侵入意味十足。

她羞赧地低下眼,伸手,试图将他的肩推开,却也只能让身上之人顺势压得更深:“……我练得不好,跟你们比不了。”

“谁拿你同别人作比较了?”

动作放缓了几分,是耳鬓厮磨的温存。

他在她耳畔低吟,“我只是想说,下次若你还有其他想学的,可以直接同我开口。”

慕溶月一时尚没反应过来,“……嗯?”

他的吻便又覆了上来,全然堵住了她的唇,与她破碎的呼吸。

她感觉自己犹如变为了深海之中随风飘摇的那一缕水草,浮浮沉沉,难以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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