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是明月公主兼龟兹国圣女的少女屈指向天起誓,一脸真挚。
宋雁归摩挲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就在明月以为她回心转意之时,她听到对方莫得感情地开口:“出门好走,不送。”
“求你!我赌寿起卦,以至诚心问诸佛,算得只你能救我。”
“嘶——诸佛诓你的,你被骗了。你没看我自身难保。”
“我……唔!”
宋雁归骤然俯身捂住她嘴,竖起一根手指抵至唇边,朝她示意噤声。
头回见对方露出这样肃然神色,明月不由地点头照做。
今夜公主驸马大婚,营帐外多欢腾饮酒,警备松散,醉倒的卫兵比比皆是。可眼看都快亥时了,新郎早该回了营帐洞房歇息,难道胡铁花没发现新娘子不见了?
“会不会是萨兰在找我?他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明月公主在宋雁归手心写字,一开始用的龟兹语,想到对方可能看不懂,重新用汉字写了一遍。
时辰不对。要发现早该发现了,若没发现,要么是眼前的人从一开始就在骗她,要么就是,洞房里有另一个人早早假扮了新娘。
宋雁归冷眼觑着,暗忖今夜是新娘逃跑的好机会,但何尝不是别人动手的好机会。刚才的杀气稍纵即逝,但确实是冲着这个营帐而来。
这回好了,本来对方只想杀新娘一个,现在买一送一把她也连带了进去。
要不还是把她一把丢出去得了。
“你不能见死不救。”似乎察觉宋雁归的蠢蠢欲动,生怕对方弃她不顾,明月公主一手牢牢攥着宋雁归的袖子,通红着鼻子,泪盈于睫,活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啧,麻烦。宋雁归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腰间如同摆设的“绝世好刀”,那环绕在营帐外的杀气似有若无,却引而不发,简直就像是猫在戏耍毫无抵抗之力的老鼠一般。
什么变态的恶趣味。
“宋姑娘,你睡了吗?”一个隐隐陌生的声音自帐外响起,有些滞涩,似是不习惯说汉话。
“是萨兰!”明月公主在她手中飞快写道:“他可以相信!”
宋雁归挑眉,把眼看要蹿出帐子的兔子推了回去,示意她躲回原来的位置藏好。随即拢了拢袖子,在她一脸期待的目光中扬声上前,掀开营帐:“咳,还没。什么事?”
帐外站着的青年将军全无初见时的盛气凌人,此刻正一脸焦急地在她帐前来回踱步,他斟酌着,见左右无人,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你今夜可见过什么人?”
她故作迷茫:“今夜我见过的人不少,不知将军所指何人?”
青年将军皱眉:“你没见到公主吗?”
“将军怕是糊涂了。公主今日成亲,此刻应早早与驸马歇下了,我又不是驸马,怎会见过公主?”
“你装什么蒜?我的人分明见到公主朝你的营帐而来。私藏公主,就算你是王的贵客,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作势将宋雁归推向一边,就要掀帐入内。
不妨宋雁归伸脚一拦,他竟没看清对方什么时候伸的脚,险些绊倒在地。
“你找死!”
“宋某的地盘,你也配想进就进?”宋雁归目若冷刀,一字一句道。
“你……”骤然为其冷冽目光所摄,萨兰不自觉怔愣地后退半步。
怎么会,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身上,怎会有这样凛冽的威势?
等他反应过来时气急败坏地抽出腰间银刀,目光赤红,刀尖停在宋雁归眉峰,割断一缕额前碎发。
“萨兰将军!您怎么在这里?”其貌不扬的中年剑客高声道,一边朝二人走来:“萨兰将军,龟兹王派我来找您过去,说有要紧事要和您商量。”
萨兰心有不甘,奈何王命在前,“就来。”收刀反身,拂袖而去。
王冲朝宋雁归作揖,见她并无不妥,松了口气,脚步微顿,转身跟着离开了。
收回扣在腰间刀柄上的手,宋雁归嗤笑一声,全无半点刚才刀斧加身的后怕。
倒是帐内明月公主哭唧唧地踮脚用帕子捂住她的额头,压低声音:“你流血了!”
宋雁归翻了个白眼:“这点血,喂蚊子也就这样了。”
“都怪我。”她捂着嘴,小声抽噎着道:“可你为什么不告诉萨兰我就在这里?他会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