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春嗤笑,沈白浪又装什么痴情种子呢,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用,早就一刀捅上去杀了,耳畔响起老友的叮嘱,她挥挥衣袖将白糖糕打翻在地,糕点滚落,沾上灰尘。
不能再吃了。
沈白浪接受一切,他不在乎脸面、名声,什么都不在乎,只要白景春乖乖待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正好有个冤大头,她还打算在梁州城住上一个月呢,也不好在小朋友家白吃白拿。白景春视线移到沈白浪脸上,“走吧。”
沈白浪欣喜若狂,亲自替白景春穿上鞋袜,“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景春。”
蠢猪。白景春面无表情,没想到过了十来年,沈白浪不仅变蠢了,精神状态也更糟糕了。
秦物华回到家先到秦东流屋里看了一眼,确认两人有没有睡着。
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了端倪。
屋内明明没有点着烛火,被窝里却透出一星半点光亮,透过四周的缝隙散出来,活脱脱像个炸了毛的刺猬,不过刺猬的毛不透光,看起来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秦物华一挑眉,故意轻声道:“我得看看流姐儿和小天睡觉没,睡了我再回去。”
然后故意加重脚步声,推开门。
果不其然,被子里蒙着的一大一小刺猬两坨被子一抖,大被子先声夺势,吹掉灯往脚底下塞,小被子有样学样,也想把蜡烛往脚底下塞,但她们都忘了一点。
即便吹灭了蜡烛,热度却一时半会消不下去,依旧还是那火热的温度。
秦物华抱着胳膊耐心等着,脚尖一点一点数节奏,鸡毛掸子跃跃欲试。
三。
二。
一。
“啊啊啊啊,好烫!!!”
“烫!!!”
两种声线的尖叫声重合在一起,可怜的被子被掀在地上,秦东流和小天在床上扭曲成不知名物种,拼命躲开那股热度。
“脚!我的脚!@#**&#@”
“小天的脚!痛!”
拼命地、努力地,用脚,留下了此生最难忘的记忆。
双人散热,脚扇火风,更胜一筹。
秦物华:“……”
鸡毛掸子在空中甩出优美的、让小孩难忘的弧度,划破空气,震耳欲聋。
秦东流和小天深情地对视,秦东流道:“小天!”
“流姐!”
“我们,”
“完蛋了!”
秦物华笑眯眯地抬起鸡毛掸子一指,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给我撅起屁股来,今天不把你俩打得屁股开花,我就不姓秦!”
啪!
“错在哪了?”
秦东流秉承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义气道:“不应该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啊!好痛!”
啪!
“还有呢?”
小天抽抽噎噎,紧随其上,“不应该,不应该在被窝里点蜡烛,呜呜呜。”
啪!
“接着说。”
“还有什么?我这么乖巧。”秦东流为自己辩解。
“呜呜呜呜,没错,流姐说得对,没错,呜呜呜,大白救我!”小天向场外求助。
双双失败。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没错?!还没错?!”秦物华越想越生气,大人不在家,竟然在被子里玩火,一不小心烧着被子事小,烫着烧着自己可是要养好一阵,痛的是自己。
“大白,出去!”鸡毛掸子用力一甩,指向门外,下一刻又直冲向两个人的屁股。
大白看着脑袋都快冒火的秦物华,嘤嘤几声抬起胖胖的脚走开老远,它可不敢惹,小主人你自求多福吧。
“秦东流!小天!你们两个不许睡了,给我去书房写思过书,大的一千字!小的五百字!立刻!”
秦物华铁面无私,勾起另两人胆颤的微笑,“若是等你们写完思过书还想不出来,我就告诉你们两个小、宝、贝,快去吧。”
小天还要说些什么,秦东流一把捂住她的嘴,心里留下面条泪,“这就去,我俩这就去。”
说完,一溜烟跑向书房,还教育小天道:“你别顶嘴,你越说阿姊越生气,咱们乖乖写了,阿姊自个气就消了奥。”
“可是,我不会写字。”
“不会写字。”
“写字。”
“字。”
空气沉默了,半响,秦东流才憋出一句:“……那没办法了奥,等着挨打吧奥。”
“小天不要挨打奥。”
生平第一次,尝到了竹笋炒肉的味道。
那么苦涩,那么疼痛,那么火辣。
秦物华被两个孩子气得胸闷,想不出两个分开那么乖巧的孩子凑在一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思考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她一向是提倡快乐教育的。
但是好像不行。
孩子太快乐了,快乐到会在被窝里玩火了,快乐到灭完火烫脚玩了。
偶尔的棍棒教育也不错。
思想一下子转变,有种破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秦物华悟了,大彻大悟。
再看想鸡毛掸子时格外温柔,温柔地摸一摸它的毛,“还得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