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不要打——!!”赶来的村长看清那个人的脸之后惊呼了一声。
汪大东的拳头停住了,他疑惑的看向身后村长。
村长喘着粗气将目光投向被汪大东摁在地上的男人:“....阿伦?”
“阿伦....?”汪大东瞪大了眼睛,看向被他摁在地上的那个两撇小胡子穿着花衬衫怎么看怎么贼眉鼠眼的男人:“你...你是郝婆婆的孙子阿伦?!”
“什么?你...你在瞎说什么啊!这个贼怎么可能是我的阿伦!!”郝婆婆激动的反驳道:“我们家阿伦是有点软弱,可他心地善良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挟持我家囡囡的小偷!!”
被汪大东控制住的男人闻言低下头,他一言不发,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
村长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郝婆婆无奈的叹了口气:“阿郝啊,你...你连你自己的亲孙子都认不出来了吗?”
郝婆婆一怔,她扶了扶眼镜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男人,片刻后,似乎是终于认出了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她的手颤了颤,不敢置信的开口:“....阿伦?”
“我不是阿伦!!”男人的情绪在郝婆婆脱口而出的阿伦中彻底崩溃:“我只是一个小偷,我只是一个贼!!我是过来偷这个老太婆的钱的!!你们认错人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实在是出人意料。
在场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汪大东松开了钳制住男人的手。
“你当初不是告诉我,你是要去找外国人比赛的吗?”郝婆婆茫然的看着男人:“你好不容易回来,不是为了看我,是为了去偷村民们的钱,是为了偷我的那三十万?”
男人一言不发的捂着脸,似乎是默认了郝婆婆的说法。
郝婆婆看着他的反应情绪逐渐变得激动,她捂着心脏深呼吸:“我从小到大是怎么教你的,我不求你出人头地,但你怎么可以偷东西!你怎么可以变成一个贼啊!!”
郝婆婆失望至极:“我怎么会生出来你这么混账的孙子!!”
“我也不想这样的啊!!”阿伦大声嘶吼着:“我...我本来只是想要拿我的作品去参加比赛,可是那个经纪人跟我说报名费需要五十万,我就只好去借高利贷。但是我没想到他是骗子,卷了我的钱就失踪了。我还不上钱,那些高利贷的就说要砍断我的手脚,阿美也因为这件事情跟我离婚,我就只能去偷去抢来还债。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了!!”
“你没办法就可以去偷去抢吗?”时葵忽然开口,她看着阿伦的眼神带着嘲讽。
“你不会以为自己很无辜吧?”
“你明明有很多种选择,你可以选择不去借高利贷而是去想别的办法成名,也可以在欠债之后选择报警或者自己赚钱去偿还债务,可你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办法。”
“偷无辜的村民和抚养你长大的奶奶的钱,很光荣吗?”
阿伦愣住了。
时葵的话字字珠玑,几乎是揭开了他所有的遮羞布,他的好高骛远和软弱无能都被血淋淋的曝露在日光下。
他立刻恼羞成怒:“你懂什么!!”
“是,我们是不懂。”汪大东以保护的姿态挡在时葵前面,他警惕的看着阿伦:“我只知道郝婆婆日复一日都在海边等着你回来,她嘴上说着你没出息,可你的画她都有好好的珍藏着。”
“你呢?你一直在说自己的无奈,可是你在偷钱的时候有想到过郝婆婆会伤心吗?”
阿伦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看向流泪的郝婆婆,又看向放在茶几旁装裱好的——他的画作。
他忽然想起小的时候,他因为父母早逝被人嘲笑欺辱,他唯一的亲人提着扫把迈着老迈的步伐追赶着那些看不起他的同龄人,最后让他们一个一个来向他道歉。
【“阿伦啊,别人可以看不起我们,但我们不能看不起自己。你可以没出息,但至少要做一个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人。”】
他有做到吗?
他没有。
郝婆婆似乎苍老了好几岁,她蹒跚着走上前,站在阿伦的面前,深吸一口气:“阿伦,你知不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我最难过的不是你欠高利贷,也不是你去偷钱变成一个贼。”
“我难过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你完全没有想过可以来告诉我,让我们祖孙两个人一起面对。在你心里,我还算是你的奶奶吗?”
“我...我不是。”阿伦在这一刻忽然从成年人变回了一个孩子,他手足无措:“对不起奶奶,我只是不敢,我只是害怕。”
“我怕你对我失望,我怕会拖累你,我...我...”
郝婆婆她恨铁不成钢的拍打着阿伦的手臂:“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孙子啊!”
“对不起,奶奶。”阿伦哭着抱住了郝婆婆,郝婆婆的眼泪也止不住的留下来,两祖孙相拥而泣。
看着祖孙和解的感人画面,汪大东下意识扭头看向身侧的时葵,却发现她正怔怔的看着郝婆婆和阿伦。她的脸色苍白,正因为这样眼圈旁的那一抹红格外的显眼。
时葵,在难过?
可是她在难过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