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舒应抱着手臂,艰难绕回门口解释:‘‘我是赶路的,夜色已晚,不知可否借宿?’’
农户看着任舒映脸色苍白,话语间带着虚弱,思忖少顷道:‘‘行吧。’’
她颇为感激道了谢跟着进去,可当她到了院内反而与外面截然不同,看起来一个泥胚房和一个乱头粗服的主人,却把屋内打扫的纤尘不染,摆设井然有序。
任舒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位又像大叔又像少年的农户。
农户把她引进一间看起来不常住的但也是干净整洁的房间道:‘‘你住这里吧,不过我半日没有打扫过了,你将就将就。’’
任舒映:‘‘好没事……’’。
很快农户自顾自离开了,任舒映不禁感叹,其实这个房间打扫的够整洁了,至少比起她在渺梦山的房间来说,嗯…差不多天差地别吧。
这农户倒也不必如此讲究。
任舒映一夜都在调息,中途想起来孤竹京的剑,她敲了敲剑,试探着问:‘‘喂,你家主人怎么回事,他失踪好几日了。’’
‘‘他有时候就是连我也不让跟着,反正他想起来就会来,急什么啊,’’
任舒映惊呼,撼刑躺尸这么多天居然说话了!
不对,我就是随口一问啊,‘‘喂,我没有想让他来,我还巴不得见不到他,最最最好别来,’’
任舒映声明。
撼刑‘‘呵呵’’冷笑道:‘‘你见不到他,那就是真的完了。’’
‘‘为何?’’任舒映边搭话边把剑抱在床上,盘坐在剑旁边。
‘‘哎,你不懂他。’’撼刑长长叹息,没有说话。
任舒映回头又想想孤竹京,好像确实他一直都是孤高自持,感觉对于普通人而言是难以接触亦是攀附……嗯还难以沟通的人。
念及此处,她接手孤竹京的剑到现在还没有仔细观察过剑。
平时看着这剑身都是黝黑一片,细细想来,她一介剑修,倒也没有见过哪种剑原料可制作成这般。
如今凑近看,表面还有细细的红色裂纹,剑柄上空落落。任舒映忽然问:
‘‘我给你挂个剑穗,孤竹京应该不会介意的吧?你看你都没有剑穗,他把你养的一般啊。’’
她一直随身携带着陪尾天雪蚕丝制成的银白色剑穗,想来也是幸运在无妄海那日意外看见陪尾天雪蚕在树枝上吐丝。
她听闻此蚕稀少,百年卧于泥底休眠,仅有月余时日钻出层层雪泥吐丝,此丝可承受巨大重量而难斩断。但是取之不易,取丝后需要及时保存,不然会直接融化为水,功亏一篑。
本来想着将这个剑穗系到自己的叩雪剑上。但是拿回剑恐怕都是遥遥无期了,不若就配在撼刑上吧。
撼刑‘‘……’’,说实话孤竹京压根就不会在乎本剑灵的颜值,路过的狗都要说一句丑,这个看起来高级。
挺喜欢的,那就接受吧。
她曾经也遇到过和孤竹京性格有点相似的人,沉默寡言,不近人情,救了他一命最后还可以不辞而别,而她因为救他还遭遇这个牢狱之灾,到如今沦为逃狱罪犯,四处求药维生。
若是与他再见面,她定然…
定然不会放过他。
把他拎到渺梦山和全部人当面说清楚,还要赔礼道歉。
————
任舒映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烛光已灭,夜光凛凛。一团黑压压的身形走到了任舒映床沿。
而在屋内另一处房间,睡觉的农户蓦然睁开眼睛,
农户轻手轻脚拿起了柜中多年未用的法阵器,默念了几句,小心翼翼往自己房外面走出去。
孤竹京在陇北鄄宗离开那日遇到魔域的一个手下寻找他。
魔修边境一直与一些修界小宗派时不时就有小摩擦,一会是占地,一会又是灵兽。
前几日都擦出火花,魔族一向听魔域主的,也是怕被孤竹京整治,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非得找孤竹京解决,即使他出门从来不带任何人,偏偏这些魔修养的魔兽还可以闻着味道寻来。
孤竹京向来厌烦这种通过和谈来维持什么和平之事,可他又是魔域老大也不能不管事,让这些小宗门蹬鼻子上脸,为了一劳永逸,他干脆整治到修界去了,血洗宗门,他惯用的手段罢了。
可是杀完了人,又开始索然无味,在魔域无所事事才想起来那剑和一个女人,想法说来就来,摸着黑也就寻过来了。
这一看眼前一黑。
这个女人抱着他的剑睡着了,才短短几日,这就收买我的剑了?
孤竹京用灵识对撼刑道:‘‘你还睡的挺香的啊?’’
撼刑听见主人阴冷的口吻早已经条件反射,乍的惊醒,哆哆嗦嗦道:‘‘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孤竹京剑眉紧锁,任舒映脸色惨白,孤竹京才想起来这还是个病秧子。
罢了,为了蛊母。
他看着旁边单薄的被子没有动,反而把自己宽大的外袍丢在任舒映身上,毫不犹豫地把剑扯出来。
撼刑可不敢说话了,这种情况,装死最好。
孤竹京还听见了外面走动的声音,不过他现在倒是有些疲惫了,眼皮都懒得掀,悠悠念叨着,明日再处理吧。
索性坐在一张竹椅上,枯坐没动过。
一夜无事。
————
任舒映一觉醒来倒是吓的不轻了。
她没有看错吧?
昨夜才提了孤竹京,今天一睁开眼睛就和他来个四目相对。
还有身上盖着的大袍,
要不要这么惊悚啊!??
孤竹京看着任舒映反之,一脸淡然。
看见任舒映起来后,头也不回径直往外而去。
房外在角隅猫了一整夜的农户本来以为屋子里面有魔族,触动了结界,谁知出来的居然是一个男人,而魔气已经销声匿迹,农户张开嘴巴,难以置信看着孤竹京。
内心连连道,“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