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五一。

在公众平台上，陈希能看到闻人宇的频次越来越多，同时，私下里，两个人的联系反而越来越少。

陈希早上的一条微信，闻人宇有时候要到下午才回。等到闻人宇给他打来电话或是发来视频请求，很多时候又已经是半夜，陈希早就睡了。

去年五一，他把年轻人从火车站接到自己家里，两个人放纵了一整个小长假。

陈希盯着自己48平米的狗窝，家里仿佛什么都没变，但又有哪里不一样。

他说不上来。

只是心里莫名地恼火。

“快过生日了，你想要什么？”黄昏里，陈希在看了一整天电影之后，随手给闻人宇发了条信息。

整个人窝在沙发里，陈希抱着膝盖，就怔愣地盯着手机，忽然有种就算等到生日当天都收不到回复的错觉。

他这次并没有等很久，大概半个小时。

“陈希，我想见你。”

“我觉得你可能没空。”陈希不假思索地回复。

这种感觉糟透了，闻人宇几乎不会和他说起工作。以前不忙的时候，两个人会分享一段时间以来各自的见闻，可最近半个月，闻人宇的信息里只有一个主题。

想见面。

这种感觉，让陈希觉得手机另一端和他聊天的，可能只是楼下发情的野猫。

虽然他也很想，但陈希对于年轻人的坦白有些偏执的抵触。

人心是有限的，当欲望被完全释放后无法收敛，感情就会被挤在角落里奄奄一息。

“三号下午我回上海，四号要去录综艺，你可以在家里等我。”

又过了半小时，闻人宇发来了自己家的电子锁密码。

陈希鼻尖泛酸，有那么一瞬，他对于自己毫无遮掩的坏情绪感到抱歉。

密码是199X0921，是他的生日。

5月2号下午，陈希提前一天到了闻人家。

新房子买了半年，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档小区的访客需要进出都需要登记，但闻人宇显然已经和小区管家打过招呼。

他知道闻人宇的新房很大，甚至客厅里还有100寸的电视，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大。

仅只客厅的面积，大概就抵得上他那狗窝了。

一个人为什么要住这么大的房子？陈希暗暗发笑。

不过这大平层的每个角落几乎都一尘不染，明显是有人定期来打扫。

整体装修风格倒和他想的差不多，黑白灰主色调，简单、冷淡又乏味。

全屋最鲜艳的大概就是他上个月快递过来的胡桃木色唱片机。

他在客厅的矮柜上看到了那台4000块的黑胶唱片机，这次来上海除了自己，他只带了那张《Abattoir Blues/The lyre of Orpbeus》。

卧室里的床上用品都是新的，衣柜里的衣服也好似几乎没穿过。上海的五月还有些冷，陈希在热乎乎的按摩浴缸里泡得快要睡着。

“陈希，你在干嘛？”他是被闻人宇的消息吵醒的。

“在你家浴缸里洗澡。”

陈希随即拍了一张模模糊糊的自拍发过去。他可以毫不费力地脑补出年轻人此刻红着耳朵呆呆地对着照片吞口水的模样。

“家里有地暖，你可以和空调一起开，如果没带衣服，你可以不穿。”

他并没有理会闻人宇的建议，他又不是没有在家里被偷拍过，闻人宇这儿长期不住人，不装个摄像头说不出过去吧。

陈希没蠢到光着屁股给他看。

他从衣帽间翻出闻人宇的T恤长裤，不管大小合不合适，反正能穿。

翻翻找找，陈希有了些意外的发现。

没有几本书的书柜最底层，陈希见着一个透明的真空袋，袋子里一把熟悉的油纸伞，仿佛是被闻人宇小心翼翼隐藏在黑白灰的淡漠中，唯一的彩色。

他还在书房里翻出一个造型奇特的玻璃花瓶。点开外卖软件，陈希在给自己点了个晚饭的同时，叫了一个鲜花快递。

一束红玫瑰，热烈得像一把熊熊而起的火焰，陈希把他放在客厅，进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懒懒散散地背靠着沙发，陈希吃完了两客生煎。电视里《消失的证据》才播放到第六集，刘墨的脸在100寸的大屏上显得更加讨厌。

陈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间睡着的，他迷迷糊糊眯着眼，电视里正播到许丰给睡在桌上的秦玉盖衣服的那一幕。

下一秒，他被一双冰冷的手臂揽进怀里，仰头，年轻人熟悉的下颚线好似黑暗里凌厉的光，惊得陈希瞬间睡意全无。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吗？”

闻人宇垂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脸颊，“已经是‘明天’了，陈希，快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陈希紧搂着闻人宇脖颈，带着一丝哽咽，雀跃地呼喊着。他被闻人宇抱进卧室，借着电视机屏幕上的光，陈希这才瞥见墙上的挂钟已经走过了一点。

有人24岁了，可还像个孩子。

至少在陈希面前是这样。

闻人宇细细吻他，无比虔诚，粗重的喘息里带着陈希看不懂的隐忍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