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绘心里的兴奋一下子褪去了。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被卫凌宠着、放纵着。卫凌愿意让自己变得更独立更优秀，愿意为自己撑腰，可是那些都建立在卫凌喜欢自己的基础上。

而他却得意忘形，刚才还和别的男人聊得火热。

卫凌一定是生气了。

“老公……”宋绘掩下眼里的担忧，伸手轻轻去摸卫凌的手背，“我们回家吧。”

“嗯？”卫凌被宋绘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怎么不想逛了吗？”

看着卫凌依旧温和的疑问目光，宋绘还是忍不住放松了紧张的心情。“您是不是不高兴了？”他小声问。

“嗯？没有，怎么这样问？”

“我刚才没有跟那个人说其他的话，只是介绍了一下这幅画。”宋绘解释：“我也没有给他联系方式。”

卫凌再迟钝，也明白了宋绘在担心自己生气，赶忙说：“没事，我知道你们就是聊天，这很正常。”

“我也没生气，别怕。”

卫凌的笑容缓解了宋绘的急切，他松了口气：“那就好。”

于是两个人默默地又逛了几步。

“嗯……但是。”卫凌忽然开口。

“我看起来比你大很多吗？”他状若随意问宋绘。

“啊，没有呀。”宋绘摇头。怎么这样问，难道是……刚才那个男生说他们像兄弟？

宋绘认真地和卫凌对视：“老公，你有成熟稳重的魅力，不像刚才那个男生，一看就是个稚嫩的学生呢。”

宋绘虽然没有明确褒贬那一方，但话语里也透露出偏爱。

“……嗯。”卫凌神色不明，声音低低的。

宋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乖乖地陪着逛街。

刚才那男生一看就是个大学生，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可宋绘才18，而自己，已经26岁了。

成熟稳重。这四个字以前卫凌也没少听人用来夸他，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他跟宋绘都不像一对了？宋绘说别人稚嫩，他自己明明更嫩，而自己，已经是个老男人了，拿什么跟年轻人比？

而且，他和宋绘也没有共同话题。看刚才那个男生多会聊天啊，不像他，宋绘能对着一个奇形怪状的艺术品分析出用意深远，他只觉得浪费材料。

越是细想，卫凌这心里越是像开水壶一样沸腾冒泡泡。他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脖子后面血管一跳一跳的发热。

“老公？”

宋绘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愁绪。

原来两人已经逛完了画廊，宋绘不知道卫凌闷着头要去哪儿，出声叫他。

望着宋绘浓黑而大的瞳仁，卫凌脑子里忽然清醒。

他在想什么？他不是在养孩子吗？孩子长大了交朋友都是正常的，自己在这矫情什么呢？

难道宋绘叫老公，他还当真了？

“呃，那还想去看看别的展吗？或者去哪里玩儿？”卫凌强行调整心态，回忆自家赵老师面对好学生时春风化雨般地慈祥笑容，把自己代入进去：“我都陪你去。”

“我们回家吧，老公，我觉得你现在脸色不太好。”宋绘蹙起眉，上前用手背探他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感受到微凉的手指和淡淡的茉莉香，卫凌下意识躲了一下，“我没事。那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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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卫凌在书房里忙工作。

其实最近没什么需要他加班加点处理的，尤其是前一阵子他为了躲宋绘把能忙的都忙完了，现在只能没事找事，看看英达的旧案例。

不然闲下来，恐怕脑子会去想什么有的没的中年男心事。

18岁。卫凌走神，那时他一门心思研究物理，要么就参加竞赛要么就看外文资料，身边的同学们也都各有各的事。

也有谈恋爱的，但是那时的卫凌不能理解他们的缠绵悱恻，一想到有人会谈恋爱谈成表哥赵灏那傻样，就觉得这东西还是不能沾。

要是宋绘也谈恋爱了呢？他本来也应该在上学，长得那么好看，肯定有很多人追求，要不是直接结婚了，还有大把的机会……

卫凌一把拍在自己脸上，合上电脑。

他走到窗边，看着玻璃外的夜幕，星月明亮。莫名地，他想跟刚才念叨的赵灏聊聊。

卫凌：有个问题。

赵灏：？

赵灏：请问。

卫凌：如果你看到你的……师弟，有人追他，你是什么心情？

赵灏：嫉妒！！

赵灏：我还没人追！！！

赵灏：凭什么！！

卫凌：……还有呢？

赵灏：还有的话，那肯定是要调侃一下的，或者祝福喽，不过只是追求也不一定有结果。

卫凌：那你的心情会很复杂吗？

赵灏：你不对劲。

赵灏：坦白从宽！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