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浅,你还好吗?”梁浅听见陆辞秋小心的问道。
“不知道”
梁浅站在大厅中,周围安静无声,整洁干净,视线从头顶挂着的牌匾
〔让爱永恒,让骨灰飞扬〕
又落下,看着躺在冰冷的“灵床位”上的解羽珩。
解羽珩身上盖着一条薄布,他的头发顺滑飘逸尾端的鸢蓝色是最浓艳的色彩
手抚上他发丝,轻轻的搓着。头顶的白炽灯,灯光打在梁浅左手无名指上,艳紫罗兰色宝石隐匿戒臂中散发出梦幻般的色彩。
陆辞秋看着梁浅的眼神温柔注视着解羽珩,眼底发青,干涩结块的唇,张了张嘴,忽的眼眶红了起来,想起两天前,那时候追上了楼时的场景。
〔0821的门被暴力撞开,外面的警报一下一下闪着猩红的灯光,走了进来,看见解羽珩脸色苍白,安静的躺在床上,梁浅坐在解羽珩的边上攥着他的腕骨,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他胸口金色花瓣。
“梁浅,他在休息你闯进来不好吧,虽然人家喜欢你但是这样子太不道德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在演霸道总裁爱上我呢,你也要拿最好的状态见他吧。解羽珩最喜欢你的脸了,不要怕他抛弃你!”
笑着大声打趣道。但解羽珩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梁浅低着头好似没有听见他讲话一般。梁浅的手轻轻抚上解羽珩的双眼,轻声道“你看看我,好吗?”
梁浅的手又捏了捏解羽珩苍白的脸颊,解羽珩还是毫无波澜,梁浅抬起头,看向了床头柜一个沾满血痕的宝蓝色丝绒方盒,梁浅眼神满是缱绻温和,可豆大的泪珠从眼中一颗颗掉落。他的脸从额头到下巴全是血,一边的脸颊是五个长长的血指印。
心突然惊了一下,重新打量着梁浅,没有注意到刻意忽略的细节全都在眼倒映。
梁浅脚下的猩红一片,解羽珩没有血色的脸,透过梁浅的指缝解羽珩腕骨的白。〕
“啊啊啊啊。”
一道尖利的女生响起,声音的主人从敞开的大门摔到解羽珩的身边。
趴到“灵床”边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面颊上,眉毛拧作一团,急促喘息着,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眼泪浸湿的床单
“我的老天爷啊!我的儿啊!!你怎么想不开!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你让我怎么活啊!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子对我!我的命真苦啊!养这么大要这么对我!”她声音随着呐喊沙哑,突然神经质的念叨“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说你了,你不要留妈妈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你醒醒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想把自己慢慢蜷缩了起来,余光瞥见一抹苍白,猛然抬头看到解羽珩苍白宁静的脸,苍白的唇无声的念叨着,双手颤抖着试图尝试触碰解羽珩的脸庞却忽的停在了半空。猛的一转抓起了解羽珩的手按在自己满是泪花的脸上。
冰凉的触感,贴到温热的脸颊上,身体巨颤了一下。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
解母趴在解羽珩身边放声大笑了,目光突然阴鸷又柔情起来,和声道“羽珩啊,从你16岁开始这是你第一次碰妈妈,我真怀念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坐在妈妈怀里轻轻拍着妈妈的脸要糖吃吗?你小时候脸肉嘟嘟的又白,妈妈最喜欢把你带出去玩了,阿姨她们也很喜欢你,妈妈现在想想那时候真开心。”
伸出手拨了拨解羽珩脸前的碎发
“好像你现在又回到了小时候一样。跟在我的屁股后面,那时候你依靠着我,我说东都不往西那时候啊,妈妈是你避风港。你说是不是?。”
“这样真好。”
“这样真的好吗?你不去安慰他的妈妈吗?”陆辞秋扭过头看向梁浅。
梁浅吐出一口烟,手轻轻抚过无名指上浅紫色花瓣。轻声道“不需要我”
……
梁浅站在〔寿终正寝〕的牌匾下,隔着烟雾看见一群人在解羽珩边哭泣,他们的泪水滑过干燥哀恸的脸颊,解羽珩露出白骨的手腕被一只又一只手抓起又放下。
解羽珩的脸轻轻被白布盖上,白布下没有一丝起伏,耳畔好像听见解母在放声大笑,解羽珩的朋友们在嚎啕大哭,痛苦哽咽,听见了火烧着肉-体发出的滋滋声,鼻腔充满了浓重的油哈喇味。
〔真难闻。〕
“你好,”
转过头看见了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
“我叫汪岳,我是解羽珩的舍友”
汪岳看着梁浅低下头视线定在那枚鸢尾花上。他慢慢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个到时候啊。”
“你好,有什么事吗?”梁浅看着他的视线把手往后放了放。
“你不用误会,我是他的室友他的东西我想他应该很想给你。”
“给我?”
“嗯,给你。”
……
梁浅打开桌面上的箱子,里面东西少的可怜
〔这就是他留下来全部的吗?〕
物品被一一摆了出来,几件老旧的衣服,衣服带着一块又一块污渍。一本浅蓝色旧笔记本,一本泛黄的相册,一个木盒,木盒光泽较好是油润的金橙咖色,表面被打磨的光滑。
视线一个一个看过去,眼眶泛起酸涩的泪水
手摸上泛黄的相册轻轻打开,突然愣住
照片上的少年,有着一头乌黑的卷发,一双狭长的双眼,眼尾微微上翘。坐在校园的操场上。
校门口站着的少年,眼底都是湿润的笑意那颗眼窝与眼尾之间的红痣也跟着晃动。
运动会上,汗顺着少年的脸庞挂在下巴上,照片上的少年开心的举着奖牌,耀眼的即使旁边的金牌都比不上。
〔这都是学生时期不同的我。〕
猛的抬头,泛着泪光的双眸死死盯向那个浅蓝色旧笔记本。
。
〔2023年八月二十一日 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