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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选择转移话题,尽量无视身后的那股力,哑声道:“徭州如今局势大好?”
“说不上。郑宣知向来只唱红脸,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集齐钱款,说明他抓到了重要官员的把柄。都说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像徭州这种平日无人管的地方,基本就是地方刺史说了算。州刺史身边是长史参军,底下跟着各地县令县丞,修建水坝这种事情只能从主辖地开始,如今郑宣知就在汀兰,我们前往徭州,必须先在汀兰落脚。”
沈韫心道果然,餍足之后问话都简单了不少,又问:“如今的徭州刺史是许伯良?”
“不错。”萧稹一手抚去对方额间湿发,“许伯良出身汀兰氏族,曾在长阳附近当过一个县令,只不过当时得罪了当地豪商,那豪商与旁的世家又有钱货往来,一来二去他这官当得愈发不顺,没多久就被贬到汀兰,也是这两年才升官成为刺史。”
“虽说徭州偏僻,可到底是一个四品官员。”沈韫轻哼一声,又瞪一眼对方,只因对方方才将指节往里探了一些,几乎要触碰到那个点,待回过神来才继续道,“莫不是花了银钱的?”
“不知。”萧稹面不改色,确认将里头的东西都弄出来之后才退出一点距离,却还是没有要抽出手的意思,道,“此事得去了汀兰与郑宣知见面详谈才能确定,现在说无非揣测,谁也说不准如今徭州局势如何,州内的消息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
“殿下也不知?”沈韫对此表示怀疑。
萧稹垂目看他,并非看不出对方眼里的意思,只是道:“我知你信不过,可这是事实,各州局势盘根错杂,皇帝尚且不能彻底摸清其间关系,距离影响了很多事情,消息也延迟,一切都得去了才知道。”
沈韫这才勉强信了一点,又道:“那邺州呢?殿下说邺州如今局势不佳,江揽明镇不住那群老家伙,难不成就一直让事情压下去,迟迟不开道?”
萧稹沉默一瞬,显然是识破了对方话语间的试探,却也还是选择开口:“邺州的水路涉及多方利益,此前地方之间没有动静是因为缺一个正当的理由,如今江揽明去了,他就是那个理由,比起他指挥旁人开道,倒不如说是别人借他这把剑斩断水路的牵绊。商户不比世家,可缺了商户,水路也运作不下去,并非不让你去邺州,只是还没有到时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你不是不懂,与其此刻掺和进去,不如先等他们争上一争,等到事情发展不下去的时候,你再去推江氏一把,开道钱款自然不在话下。”
静默片刻,沈韫笑道:“殿下很会揣测人心。”
萧稹直觉对方话里有话。
“萧郎,手还要在里面放多久?”沈韫话语间忽而多了几分揶揄,双眸也始终落在对方垂着的眼睫上。
萧稹回神看他,二人对视片刻,也不知是谁先主动的,竟又重新吻在了一起,兴许是夜间月色太过撩人,又许是情不自禁,色欲复起。
二人双腿交缠,温热一根复立相互磨蹭,沈韫曲指扣在对方脊背,在本就布满红痕的脊背上又加了几道,期间还险些扯破对方胸前缠着的纱布。
沈韫忽而回神,唇却被对方追着亲,只能偏头避开,呼吸急促:“你的伤……”
“无妨。”萧稹只是复含住他的唇瓣,吮吸搅弄,在对方唇上痣轻咬一口,再度含住。
“萧……”沈韫说不出完整的话,基本上每开一次口就被对方堵回去一次,半天只能断断续续说出个名字来,他喊萧玧怀,却又不止是萧玧怀。
“君容。”
“好了……”沈韫偏头避开,又被对方吻在颈侧,嘴角却微微扬起,与说的话不一致,“可以了,殿下明日是不打算启程了吗?”
萧稹不知何时将探入对方体内的手收了回来,此刻正掐在对方腰窝上,指腹轻轻按压,将人折腾得直发颤,目光和语气一样的温柔,看了好久才又确认一遍:“你当真要与我一道去徭州?”
沈韫轻挑眉眼:“殿下以为我在说笑吗?还是觉得,我会半道跑去邺州?”
萧稹不答,那便是他猜对了的意思。
“那我们打个赌可好?”
“什么?”
“赌我们,谁先同对方撒谎,谁先算计对方。”
沈韫话说得漫不经心,可面上又半点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也不知单这句话,里头有多少算计,又有多少真心,至少萧稹摸不准。
“先撒谎的那人该如何?”萧稹问。
“先撒谎的那人,埋骨枰汶山。”
萧稹一怔,继而却是笑了,声音也低下去几分:“那是皇陵。”
皇陵可不是随便谁就能葬进去的。
“对啊。”沈韫理直气壮道。
“你这是想两边都占好处。”萧稹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将人搂得离自己又近了一些。
“殿下,懂得撒谎算计谋求利益的人,才能稳得高处,而所谋求的利益多少,对个人还是对众生,就是决定时日长短的关键点。”沈韫看着对方,抬手以指腹抚过对方眉眼,又滑至对方鼻梁,最终到唇,“不要太信我,也不要企图让我全然信任你,至少现在不行。”
至于将来,沈韫没有考虑,走一步算一步,他只能这么想。只要不在对立面,他并非不能与对方保持现下的关系,就算多一点点的沉沦,也是没有关系的。
“好。”萧稹道。
“萧郎。”沈韫发现自己只要这么喊对方,对方身下就会有反应,是以笑了笑,“我想沐浴。”
“我去安排。”
言罢萧稹起身披上外袍,系紧衣带后穿鞋出了门,留沈韫一人还在榻上赤裸着身子,他半倚在榻边,低头看了眼身下一片狼藉,无声笑了笑:“真是不成体统。”
翌日一早,沈韫醒时身侧已无人,待他闭眼胡乱摸索间就听见传来吱呀开门声,茫然睁眼,就见萧稹已然换上了新的骑服,正朝自己走来。
“醒了?”萧稹侧身坐在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