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方才没吵完的事情,此刻要继续吵吗?”这是指沈韫昨夜飞鸽传书给沈鄯却被对方发现的事情。
“我没有要与你争吵,况且昨夜我也没有阻拦你将信送出去。我知你只是要报平安,可如今长阳城处处都在传你我身死的消息,此刻将信件传回去,并非良策。”萧稹正色道。
“身死?”沈韫笑了笑,“皇帝倒是想让大家相信你我身死,可太子在长阳城张贴了我的画像要寻我,这便是不信我身死的消息。不仅他不信,他还想要文武百官各族世家都不相信,毕竟这种事情我也不是没有做过。太子此前就以替汋清说亲一事威胁我,若是我不在时他再去寻父亲当如何?殿下,我就这么一个妹妹,难不成要我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太子将我妹妹拉进深渊?”
“我不是那个意思。”萧稹放缓语气道,“我也没有在责备你,从始至终我想知道的,只是你如今身体如何。徭州不比衾州,不比长阳,距离到汀兰更是还有很长一段路,越往北气候只会越差,之后的路也未必能那般幸运碰上医馆。”
“是以,殿下想说什么?”沈韫疑惑地看向对方,“总不至于在此刻赶我走,你就不怕我转道前往邺州?”
知晓对方是在说笑,萧稹道:“往年这之后半月徭州就会开始陆续落雪,我们需赶在雪落前抵达汀兰。”
沈韫颔首,看到那两匹马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是要快马加鞭赶往汀兰的意思。
“马车行进太过累赘,需改策马而行。”
沈韫双手抱胸,漫不经心道:“殿下是觉得我身子骨弱,离不开马车遮蔽寒风?”
萧稹不答,不置可否。
“方才不过咳了两下,又不是真的病了,徭州再冷,能有京都的冬日冷?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殿下怎真将我当作养尊处优的贵人了。”沈韫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揶揄道,“莫不是将商队那群人的话听了进去,入戏太深?”
商队那群人的话还能是什么,萧稹这一个月来虽未提起,却也不是个聋的,瞎的,哪能察觉不出来那群人心里打的算盘,此刻只顺杆爬:“沈公子不是念着那深闺梦里人?”
沈韫一怔,蹙眉瞪他:“他们没读过书,你也没读过书吗?这么盼着自己白骨成堆?”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怔,继而就是不远处传来瀛澈的呼喊声,似乎又从行囊中找出了吃食,问沈韫吃不吃。
沈韫没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只是茫然间扬声回了句吃,抬脚就要走开。
“跑什么。”沈韫被对方单手握住手腕,对方在他腕上摩挲,指腹搭在他脉搏处感受那其间起伏,继而一手扯去他面上轻纱,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间沈韫忘了将人推开,只是任凭对方索取,继而搂上对方脖颈去回应。
待到餍足过后,萧稹垂目替对方拭去唇边□□,温声道:“统共只有三匹马,待会儿你我共乘。”
“为何偏要与你一道?”沈韫故意道。
萧稹微扬嘴角:“就凭你目之所及所有物资,都是我花钱买的。”
沈韫扬眉,隔着衣料拍了拍腰间藏着的那块玉牌:“我可以拿这个去典当,想来值不少银钱。”
萧稹垂目一看:“你敢当,他们未必敢收。”
“这可说不准。”
“公子——”远处又传来瀛澈的呼喊声。
沈韫偏头看一眼,越过对方往树下走去,走时顺手夺过对方手中拿着的面纱,将其攥在自己掌心。
萧稹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眼中隐约可见笑意,没多久也跟着一道走了。
众人真正抵达汀兰,是在十日后,而在他们入城住进客栈的当晚,天边渐渐落起了雪,不大,却将本就寒的天又降了几分,哪怕关上窗棂与房门,也能感觉到总有一股寒风在屋内流动,直到掌柜的送来了炭火。
沈韫垂目看着脚边的炭火,怀疑道:“且不说徭州炭火在世家中使用如何,就连衾州客栈都未必供得起炭火,他汀兰怎随便一家客栈就能将炭火搬上来?”
“刚进屋身子还未暖,斗篷披着。”萧稹将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到对方肩上,瞥一眼地上炭火,炭火烧得正旺,看起来烧了有一会儿了,“这不是客栈的炭火,是刺史府的。”
“刺史府?”沈韫将肩上狐裘拢了拢,衣摆因他坐着的动作垂在地面上,思忖片刻后道,“郑宣知安排的?”
萧稹颔首:“进城之前收到消息,他府上如今被人盯着,短时间内没办法将我们接到府上,只能先在客栈安顿,这炭火是刺史前些时日送给他过冬的,我向他要了点。”
“只有这间屋子有炭火?”
“是。”萧稹自然是为了沈韫才去要的炭火,也自然只给这一间屋子备了炭火,只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般诧异,问,“怎么了?有何不妥?”
沈韫停顿片刻,像是在打量对方神色,问:“殿下,你与他,谁是主?”
萧稹面露疑惑。
“为何炭火还需你去要来,而非他主动送来?又为何,只有这一处有炭火?另外两位也是一路奔波,难不成连个炭火都不足供给吗?”沈韫话说得认真,甚至带了几分锋芒,就好像真的在不满郑宣知的不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