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开刺史府后走进了一条小道,与原先回客栈的路全然相反。
成枫走着走着发觉路不对劲,跟上沈韫的步伐赶忙压低声音问道:“不回客栈?”
“不回。”沈韫也没解释。
成枫疑惑一会儿,没有对此事发问,只是又问另一件事:“客栈大堂不是彻夜烛火不息吗?况且昨夜下楼吩咐店小二打水的不是二公子吗,你缘何同那姓江的说自己昨夜下楼跌倒刮破了外袍?”
沈韫闻言回头看他,意味不明地上下扫视一番,反问:“你怎知昨夜你家二公子下楼喊店小二了?若我没记错的话,那时似乎已过子正。”
成枫当即心虚地挠了挠鼻尖,没答。
沈韫心知这人是得了南安王府的吩咐,看着他与萧稹,抿了抿唇没戳破,解释道:“连你都知道客栈大堂烛火彻夜不熄,江揽明却对我那番话不存丝毫质疑,试问他若真在客栈住了一月有余,还将玄字二号房用作查探消息之地,会不知道这件事?”
成枫一惊:“你的意思是说江揽明根本没住过那间客栈,他撒谎?”
“关键时候要我回客栈,想必此刻那本无人的玄字二号房早已有人静坐其间等着我们回去了。”
“啧。”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不满的轻嗤将二人的对话打断,成枫当即背对着沈韫拔出手中的长剑,刀光剑影间却不见身后有人,只一阵风吹过。
成枫屏气凝神,刚要问沈韫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时,却见那人声原不是在他身后,而是在沈韫面前。
成枫见来人面生,却着一身华服,而那华服之后站着的是三四个手握长剑之人,长剑之后又是两位握着长弓的,瞧那架势好似随时都能拉弓射杀他二人。
而与成枫的面生相反,沈韫倒是对领头那人的面孔十分熟悉。
只见来人朝自己抬手作揖,面上礼数周全,话却轻佻:“沈少傅,久违。”
沈韫看着对方身后的弓剑有些头疼,却还是维持住面上礼数,回以揖礼,垂首间淡然开口:“赵公子,久违。”
赵赫见对方一身骑服朝自己见礼,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揶揄道:“沈少傅如今这般,竟真叫我以为现下不是在文台小道,而是在凌栖山了。”
沈韫也笑,双手叠放在腰间:“赵公子这般又是长弓又是剑的,也叫我以为如今还在秋猎呢。”
赵赫偏头一瞥身后,挥一挥袖子佯装震怒:“谁让你们将弓剑拿出来的,这种东西怎能对准自己人,莫要吓着沈少傅了,还不赶紧收起来!”
沈韫静看赵赫做戏,见对方身后人一阵声响后长剑入鞘,弓回背上,继而是对方的又一次赔罪:“许久不见,第一面却叫少傅受惊,实在是赵某的过错,也怪我心急,一心想着邀少傅回客栈喝杯茶。此前离得近,却不料少傅身边人太多,屋中茶水有限,实在请不了那么多人,便只好等人都走后再单独邀请。”
沈韫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没等回复,赵赫身后握着长剑的人将沈韫二人围成一个圈,沈韫抬手按下成枫手中的剑,回头与之对视时轻蹙眉眼,这才勉强没在小道里动刀剑。
客栈。
其实从看到大堂空无一人,只玄字三间房门口有人守着时,沈韫就猜到了大概的情况。
所谓的几个时辰换一个乐伎根本就是障眼法,玄字二号房非江揽明所住,空着不是为了查探情报,只是为了将一号和三号两间房隔开,确保沈韫所在的一号房与赵赫所在的三号房不会直接对上。
如今看来,再细想第一次听到三号房乐伎声音时,就是众人得知二号房是江揽明旧时所住消息的时候,想来那时打断他们,并非巧合,而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与此同时排除三号房的嫌疑。
只是在玄字三号房开门前,他没想到自己还是猜得保守了,三号房住的根本不是赵赫,而是……
“沈少傅,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副其实,父皇所夸半句不假。”
身后门关,成枫被关在了隔壁二号房,沈韫能感受到一门之隔的地方站着不少侍卫,就连赵赫也腰间别剑守在门外。
这哪里是守株待兔,这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沈韫隐下面上的惊异,俯身垂首作揖,红绳及护腕与额平行,一如以往在皇宫时:“微臣参见七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