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西口客栈的大堂处气氛莫名的压抑,掌柜的带着两个伙计蜷缩在账台后面,瑟瑟发抖地看着如两军对垒般端坐在桌子旁的几个人。
“掌柜的,要不然我们还是报官吧……”
关键是不报官不行啊,这太可怕了啊。
伙计颤抖的盯着那个长得恍若神仙般的男子,一脸杀气的在大堂里转来转去,一挥手便斩断了一条凳子腿,俯身捡在手里,掂了掂,回头看了眼围坐在一起的五六个服饰相同的男男女女,像是不满意般摇了摇头,随手丢弃在一旁,又去琢磨旁边的那张桌子的桌腿。
“报什么官?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惹不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两个,把嘴巴闭紧了,赶紧睡觉去,万不可再提起此事。”
掌柜的开店十几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才哪到哪?
他掂量了周围的形势,便把手底下的伙计赶了出去,随便他们几个闹吧,反正这些看起来就不差钱,店拆了有钱赔,正好趁机翻新翻新,何乐而不为呢?
掌柜的想的开,随手合上账本,夹在腋下,匍匐在地上,贴着墙边悄悄地挪了出去。
伙计有句话说的对,这气氛太吓人了啊。
“咳,那个,我与二位道友也算有缘,还未曾请教二位尊姓大名,师承何派?”在外面吹了吹夜风,吃了两颗安魂丹之后的黄诺义平静了许多,若不是面色惨白的不像话,竟也看不出刚刚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哦,我们来自澜机阁,在下楚云影,他是我师兄楚云忆。”一回生二回熟,这糊弄人的事洛璃做起来已是得心应手。
“楚师弟竟是澜机阁门下高徒,实在是失敬……”
要说起来澜机阁和吴曦派并无交情,怎么算也称不上一句师兄弟,可这黄诺义心眼多一些,想着若是能和澜机阁攀上些关系,日后对于吴曦派的仙门地位也能有所助益,所以也就厚着脸皮称了一句楚师弟。
“啪!”
身后一声异响,几人循声望去,原是楚云忆毫无形象地一脚踹断了一张桌子的桌腿,手臂粗细的桌腿被楚云忆握在手中,上下挥动着比划了比划,堵着黄诺义偏过来的视线,冷哼了一声。
“那位楚师兄……可是有什么不满之处?”黄诺义张开手遮住唇部,小声的向洛璃询问道。
这谁说得清啊?
刚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楚云忆给他端来了温热的茶水,还细心体贴的询问他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洛璃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想吃蜂蜜云糕,楚云忆笑着应了声,答应天亮便去给他买。
嗯,这没毛病,他袋子里钱多着呢,没道理说一个蜂蜜云糕就把楚云忆的心情给搞坏了,那后面发生的事就是……
门外小二叩门说有人来寻两位貌似神仙般的客人,想必说的就是二位,问是否下去一见?
对,就是那个时候,楚云忆一听脸耷拉的老长了,脸色阴沉的就跟老婆跟野男人跑了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所以说……
“我想,八成是不想见你们吧。”洛璃神神秘秘地道出了真相,心道被楚云忆盯上了算他们吴曦派倒霉,就照他咬住了不撒嘴的死样子,保管这梁子结得死死的,今后谁都别想好。
“可是,我们不曾得罪过楚师兄啊……”黄诺义搔了搔头,郁闷地说道。
“有什么事就先说吧,说完就赶紧跑,别惹他生气,他生气了咬人我可拦不住。”洛璃无奈地看了眼黄诺义,这些人确实没得罪楚云忆,可他们骂洛璃来着啊,祸从口出这个道理连三岁小儿都知道,活该他们得罪人而不自知。
“是是,就是,有一些关于那些尸首上的细节问题,想向二位请教请教。”
“……”
“这不能够吧,你和那一家子尸首都抱一起了,还有什么细节需要问我的?”
“同为仙门子弟,有些话你要不要想好了再说?”
“抱歉,是我失言了,要不你重新问,这次我一定好好回答。”
“就是……”
黄诺义也不跟他计较,站起身坐到了洛璃的身旁,心无旁骛的询问着一些他们忽略的细枝末节,洛璃也耐着性子一一解答了。
“所以说,当真是洛璃那个狗贼所为?”黄诺义一拍桌子,大声吼道。
“你大爷的!都跟你说了不是洛璃干的,绝对不是!”
“你怎知不是?”黄诺义奇道,这楚师弟看着正气斐然,为何总要帮那个魔头说话?
“我!我和洛璃是竹马之交,从小一起长大,我最了解他的为人,他绝不可能堕魔。”
“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所以这凶手肯定另有其人,你们身为仙门未来的仙首,定要做到不信谣,不传谣,才能成为众仙门弟子一直认可的表率。”洛璃面无愧色,一本正经的忽悠道。
“楚道友说的是,在下受教了。”黄诺义拱手行了一个平辈礼,虽说对方年纪轻,但受教于人,当致谢意。
“既然说清楚了,那你们是否就,嗯……该走了?”
“实不相瞒,我们来之前已经退房了,就是想与二位结伴同行,我们目的相同,一路上也可相互照应。”
“不是,你们……”
“楚师弟不必客气,都是仙门中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小二,小二?掌柜的?给我们开几间上房,安排的离这二位公子近一些,好叫我们方便时把酒言欢,也可促膝长谈。”
谁要和他把酒言欢促膝长谈的?
“站住。”楚云忆忍无可忍,只见他一手提溜着桌腿,如煞神般抬脚想要追上去,不想却被洛璃拦住了去路。
“算了算了,店是别人开的,我们也不能拦着不让人家做生意不是?大不了不搭理他们就是了。”洛璃拖着些尾音,拉着楚云忆的手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