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伤痕的心,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碎,揉烂,狠狠地掼在地上,沾染的满是尘埃,不值一钱。
为什么?你要表现的那么明显?为什么?你连骗骗我都不愿意?
轻轻的推开那双曾经无比依赖的手,洛璃依靠在破败不堪的木门上,身后是逐渐冰冷的尸体,身前,是后知后觉,不曾看透真心的爱人。
“我都知道了。”洛璃嘴角扯出一个扭曲到极致的苦笑,原来从始至终,都是自己自作多情,都是他在一厢情愿的感动,“所以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对吗?”
“什么?”楚云忆心有疑云,可是确实是自己隐瞒了冥界那些经历在先,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找借口开脱。
洛璃紧闭着双眼,泪水从眼睛的缝隙中偷溜了出来,汇聚成一道溪流,正沿着白皙无暇的面庞,滑落到如花瓣一般嫣红的唇边,再顺着微翘的唇缝侵袭味蕾,是咸的,亦是苦涩的。
眼前走马观花般闪现出二人初遇时的场景。
林间的惊鸿一瞥,那如谪仙一般清逸绝尘的男子羞红了一张脸,有些好笑,有些别扭的问他,可不可以带他回澜机阁?
月下如仙人般惊艳了自己的绝世容颜,双指夹着一张请帖,似笑非笑的问他,你是在找这个吗?
甚至再早一些,在自己最是狼狈不堪,无依无靠,几近丧命之时收留了他,给了他一隅安身之地,这一切,都是有意而为之的吗?
难道所有的开始,都是有预谋的接近吗?这往后每一日的朝夕相处,是否都暗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对,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有所图谋,如何值得堂堂澜机阁的阁主亲自凑上前去?
那么……
在极乐门时的维护之心,面对成群土蝼和冥界众鬼差时的舍命相护,还有查明真相时这一路的陪伴和支持,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呢?
洛璃觉得想笑。
那情窦初开的心意,那存在心间的甜言蜜语,那一纸亲笔写就的婚书,那无数次的亲密缠绵出现在脑海中,楚云忆,为了骗取他的信任,究竟煞费苦心的编织了多少谎言?
最可笑的是,原来,难舍难分,不能面对现实的,竟是自己。
洛璃睁开殷红的双眼,双目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哭的面无表情。
楚云忆心有些慌了,他不知道洛璃为何会哭的那么难过,他只是不想让他知道真相后心里有负担,毕竟真相太过匪夷所思,承载着未知的危险,可是如果一切都注定成为了事实,楚云忆希望自己能够代替洛璃负重前行,去面对那些本不该自己去承受的苦难。
他愿意,他无悔。
只是他唯一不愿看到的,就是少年此时此刻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不受控制的,离自己预期的越来越远,远到很快的,就要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幸福美好了……
“璃儿,你听我解释……”
利刃刺入□□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格外的明显,楚云忆感觉到了心口的异样,低头一看,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紧贴着心脏,深深的刺进身体里面。
而匕首的另一端,正被紧紧的握在洛璃的手中。
“解释?还是想继续骗我?”洛璃嘲讽的笑了,一口淤血喷涌而出,胸口的痛意稍散,心头的悲伤却愈发明显,脸上积攒了大量的泪水,混杂着无尽的痛意,遍布整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楚云忆,我笨,我脑子是没有你的好使,所以活该被你耍的团团转,我把你当朋友,当知己,甚至……我心里认定了你,这些我认了,是我活该。”
洛璃抬起头,仰望着头顶的天空,想要止住长流不尽的泪水。
夜色不知不觉中爬上天空,今夜月光如水,清辉如最温柔的情意洒向林间,星辰闪耀着最清绵的光芒,恰似二人相识的那一天,你我同处澜机阁的屋脊上,共赏繁星,彻夜畅谈。
只是……
“楚云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锋利的匕首拔出体外,汩汩流出的血液如同生命的流逝,洛璃抹了把嘴角的血迹,从身边缓缓走过,带动的微风刮过楚云忆的身畔,俊美无俦的男子像是失去了全部的支撑,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楚云忆目光涣散的望着洛璃离去的方向,竭尽最后的力气,抬起一只手伸向前方,却没有抓住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只能够用微弱的气息唤出一声——
璃儿,别走。
洛璃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一身红衣胜火,好似满身血债,无处偿还。
楚云忆……
星辰已逝,青山已远,你我从此,音尘悄然。
灵气萦绕的山间引来一处温热的泉水,泉水引流到一间宽敞布置精美绝伦的院落中,在寒冷的冬日里,费钱费力的滋养着一院子盛开的丈菊。
月光一视同仁的泼洒在这满院的丈菊中,隐没花间的,是一张紫檀木制作的逍遥椅,一名姿容艳绝的男子慵懒的依靠在椅子上,白皙修长的两指轻提着一壶香气弥漫的美酒。
“确定吗?”男子神色微顿,抬起醉意微醺的眼眸扫了一眼垂首跪在地上的属下,似是在问着什么事情。
“属下亲眼所见,绝对属实。”
“那少年……”
“少年与楚云忆分道扬镳,已独自离开了永兴镇。”
“你先下去吧。”
“是,尊主。”属下态度恭谨的行了一礼,低垂着头退出了院落,独留下绝色男子一人,仰头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价值连城的空酒壶被投掷在地上,溅起几片碎瓷,男子毫不在意的笑了,唇下的红痣,在月色中格外的妖冶惑人。
“嘘!璃儿别怕,吾这就来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