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说说啊。”
“说书说一半,你这招牌还要不要了?”
“该不会你也不知道,跟这里跟风胡言乱语吧?”
几个百姓边嗑瓜子边起哄着,想要看说书人出糗,却浑然不知,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大麻烦。
“是……”说书人额头挂上了汗珠,眼神慌乱的四处乱瞟。
这时候,不说是不可能了,说,更是不合适。
说书人虽是凡人,与仙门毫无瓜葛,可有本事在京都开茶馆的,又有几个是身无背景的?
能够知道内幕,且早早的剖析过了利害关系的东家三番两次的叮嘱过,这极乐门的事乃是现下最热门的话题,为了客流量和茶钱,能说,但也仅限于此,背后的真凶,却是万万不能提及的,否则在梦中被人割了脑袋都不知道,赚多了钱没命花,这账你是算得清还是算不清了?
说书人轻咳两声,拿起木案上的白帕子擦了擦汗,刚想撇开话题,却被一个清越有活力的少年音打断。
“这幕后黑手便是傲旭宗,这有什么遮遮掩掩不可告人的?”眉眼精致,气息张扬的少年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往桌子上一贯,溅起的茶水泼出大半,弄湿了自己的手,还毁去了旁边还剩大半碟子的盐焗瓜子。
旁边清隽出尘,玉树兰芝的男子皱眉掏出一方锦帕,拉过少年有些烫红的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浑然不理旁边人投来的探寻打量目光。
“你这小娃娃,凡事讲究真凭实据,岂能在闹市容你信口开河?”说书人急的浑身燥热,拿起充作惊堂木的木块,在木案上拍了一下,慌慌张张的想要切换话题,“前缘乍起,话不分说,我这里有个故事啊,说的是……”
“你怎么知道我是信口开河?”洛璃看了眼擦干净的手,还被细心的包扎起了烫伤的地方,心情转瞬好了起来,将桌子上那碟不能要的瓜子推了远了些,伸长手扒拉过来一碟松子糖。
“这位仙师可是有证据?”一名参与起哄的百姓来了兴致,身子转了过来,背对着说书人的方向,一脸好奇的看着洛璃。
“人证可算数?我是亲耳听见傲旭宗宗主说的。”
茶馆响起一阵哄笑声,连之前提问的年轻散修都笑着摇了摇头。
离奇,可笑,简直有哗众取宠之嫌。
“那傲旭宗宗主是何等人,岂是你这小娃娃说见就能见的?吹牛吹大了一眼便能识破,当心晚上尿炕。”
“就是就是,传言那傲旭宗的宗主是一个比澜机阁阁主更要逞凶肆虐,惨无人道之人,你这身无所长的小孩子能够活着离开傲旭宗?说出来叫人笑掉大牙。”
“……”洛璃转头看了眼身旁用作比较的那个“逞凶肆虐惨无人道之人”,一种替人尴尬的心情油然而生。
虽说不知者无罪,可这当正主面嘲讽的事……够刺激的啊!
“这小娃娃虽说手无证据,可要说起来当今修仙界有能力犯下如此狠毒杀孽的,一个是澜机阁,另一个,确实当属傲旭宗了。”
“可凡事还是当讲个证据……”
“……无风不起浪!”
“这么大个宗派,无冤无仇的,说灭就灭了?”
“这群人,真没意思,说不听了还,走吧!”洛璃白了一眼已不受说书人控制的茶馆,不悦的拉起楚云忆说走就走。
二人前后脚刚离开,角落里一处不起眼的位置上,一名样貌普通的人,也跟着悄然离场了。
半日后,京都风云再起,传言京都最大的茶馆连说书人带客人,全部惨遭杀害,就在那个一个时辰前还热热闹闹的茶馆内,就在自己闲坐了一上午的座位上,躺着的,坐着的,依靠着的,一招毙命,死不瞑目。
平日里整洁宽敞的茶馆内全是猩红的血液,一名看似是头目的人站立在门外,朝着远远围观的路人,语气幽幽的说道:“有些人,生而尊贵,不是尔等凡人能够轻易用言语侮辱的。”
留下这段话的那人,身穿曙雀凌云纹路的锦衣,众人所见,证据确凿。
原来,这当世第一,果真不是想置喙便能随意置喙的。
对了,那个“生而尊贵”的人是谁呢?是说……傲旭宗的宗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