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小屋外许久不见喧嚣,此时却在那方寸之地中挤满了影影绰绰的身影。
屋内的周自横手握一把琉璃玉竹扇,扇面展开,心浮气躁的在身前扇动着,他看了眼半蹲在床前的楚云忆,那毫无波澜的样子倒显得他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我说,你到底是怎样打算的?带多少人去?你给我老实交个底,我也好帮着你准备准备。”
楚云忆目光专注的看着床榻上仿若熟睡中的少年,许久,才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用清冷的声音缓缓答道:“只我一人前往,你们都留在此地。”
“你是在说笑的吧?”周自横惊得折扇直接跌落到地上,他顾不上拾起,几步冲到楚云忆的身边,像是打量疯子一般,上上下下将楚云忆扫视了几个来回,“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你自己一个人,是要去送死吗?”
周自横也曾想过,只要涉及到小璃儿的事情,自己的这位好友便会失去所有的理智,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可以癫狂到如此地步,竟想要单枪匹马闯入傲旭宗,去寻找收入珍品阁的一卷古籍。
“傲旭宗是什么地方,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去一个人和去一百个人又有什么分别,与其进行无谓的牺牲,倒不如留下你们帮我照看好璃儿,也省去我的后顾之忧。”
话虽这么说,但你要这么狂我可就拿你没治了。
周自横不禁皱紧眉头,刚想再劝两句,只见楚云忆小心翼翼将洛璃的被角掖好,起身站了起来。
“我知你想说什么,我意已决,无需再劝了。”
“呵,不愧是你,你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永远能做出最离经叛道的选择,认识这么多年,除了路痴,你这个家伙简直完美的无懈可击,行了,我也不跟你矫情,小璃儿我会帮你照看好,就算豁出我这条命,也会保证他的安全,你就放心的去吧,记得,万事小心。”
说着,周自横拍了拍楚云忆的肩膀,长叹一声转身离开,将时间留给了即将分别的两个人。
听到关门的声音,楚云忆痴痴地望向昏迷不醒的少年。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那张日渐消瘦的脸,在精致无瑕的五官上笼罩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看着那张让他深爱到无法自拔的脸庞上却苍白到看不见丝毫的血色,楚云忆心疼到险些窒息。
这不是璃儿该有的样子,他的璃儿是肆意生长在阳光下的丈菊,向阳而生,对生活永远充满了希望和热忱。
“我会回来的。”
哪怕刀山火海,哪怕地狱黄泉,他也一定会将那本古籍带回来,只希望,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洛璃能够拼尽全力的坚持下去,不要让他为自己的决定抱憾终身。
所以,请一定要等他回来。
“等着我……还有,我爱你。”
虔诚的吻小心翼翼的印上额头,楚云忆再不舍,也知道时间有多么的紧迫,他紧闭双眼,将自己的不舍收敛起来,终于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征程。
桃林距离景世山足有百余里地,即便是御剑也需要两天一夜的时间,可楚云忆愣是将路程缩短到了十五个时辰。
跟在一旁负责指路的翼殊累得精疲力竭,剑都懒得收便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倒是楚云忆只是略显疲惫,若不是眼下的乌青在冷白色的皮肤上略有些显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哪个茶肆喝了早茶回来了似的。
精神好的像贼似的。
“你便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楚云忆冷冷的交代了一句,回去的路尚需人指引,若非如此,路上还能再省去两个时辰。
“阁主,您多加小心,若是有需要,还请您用秘法传令属下,属下马上带人赶去增援。”
说起这,翼殊在不赞同自家阁主莽撞的同时,其实内心还是有些钦佩在里面的,试问当今仙门中,有谁能够有勇气独闯傲旭宗的,可阁主不仅做了,而且堵死了自己全部的退路。
楚云忆摆了摆手,一言不发的消失在眼前。
清晨的景世山上薄雾弥漫,楚云忆借着这掩护,很快便绕到了傲旭宗禁制的边缘。
护山大阵未曾开启,只是寻常禁制的话,尚且难不到楚云忆化神期的修为,他没费多大的力气便将禁制破开一道裂缝,毫不犹豫的闪身进入到结界里面,且没有惊动任何守卫。
已经十三年了。
十三年后再次回到这个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楚云忆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心中早已认定这地方本不属于自己,即便本应由他继承的宗派被他人强取豪夺,那也只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他只在意自己在意之人,至于其他,根本就不想放在心上。
楚云忆如鬼魅般穿梭在这偌大的仙府中,努力回忆着珍宝阁的位置,只可惜时间太久记忆模糊,本就路痴的他根本无从下手。
就在他束手无策,想要抓个人来严刑逼供一番的时候,两名起早的弟子边聊边从楚云忆藏身的地方走过。
“……你当真被派去看守珍宝阁?”一名弟子语气讶异的问道。
珍宝阁?
楚云忆迅速捕捉到关键词,集中精力听着二人谈话的内容。
“当然。”另一名佩戴中阶弟子玉牌的人眉峰轻挑,忍不住炫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