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眼里只有钟离,她的小姑娘脸色恹恹地,好像心情不好。他把手里地玉兰花递给钟离,摸了摸她的发顶,默了片刻,吐出个“好”字。
等牛洁和罗东汉离开,钟离这才拉下他的手,抬眼看他:“等很久了吧,不是说今天会有点晚,让你先回家吗?”
陆青垂眼把玩着钟离纤细的手指,淡淡开口:“嗯,我也刚到没多久。”虽然已经解决了钟祖豪,但他的心始终悬着,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她身边,“怎么脸色这么差,心情不好?”
“没有,大姨妈来了而已。”
陆青搓了搓钟离的手,轻声说:“回家给你煮红糖姜茶。”
大大的落地窗前,牛洁看着楼下依偎的两人并肩走进夜色里,眼底映着窗外的霓虹,闪烁着不明神色,像是在追忆某段久远的记忆。待两人走远,她才坐回工位,关机下班。
……
风雅颂酒店,雅致静谧的包间里,桌上满满当当摆了十几道菜,钟离没有动筷,而是静静看着眼前拿热毛巾擦手的中年男人,他身后是古雅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卷轴。
夏广俊慢条斯理地放下毛巾,朝钟离笑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了些,尝尝这道深海石斑,是他们店的特色。”他伸手轻转菜盘,像个慈爱的长辈。
钟离低头看了下转到自己面前的石斑鱼,鱼肉细腻莹白,在雕花瓷盘里闪着莹润的光。
她蜷了下手指,随即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夏董,这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接到夏广俊电话时,钟离很意外,但想着今后还要做项目,还是来了。虽然她不认为对方有那方面的想法,但如果真有,那也是避不过的,这也是个提前说清楚的机会。
因为身居高位,这些年夏广俊见过太多人巴结、讨好、奉承、谄媚的目光,像钟离这种干净纯粹的目光,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上次见,还是在那个人脸上,想起那个人,他脸上划过一丝厌恶。
他抬抬手,示意钟离先吃饭,钟离沉默地看着他,依旧没动筷子。
空气陷入凝滞,夏广俊张了张嘴,试图调节气氛:“小离啊,今年多大了?”
钟离直直地看着他,脸上是不容拒绝的倔强:“夏董,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啪!”
夏广俊张张口,还未来得及回答,包厢门被大力推开,一个身穿套裙的女人像个炮弹一样冲了进来,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夏广俊,钱都被小三卷走了,你他妈还没长教训!”
说完,女人转身看向钟离:“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多了!父母养大你不容易,就是让你出来卖的?今天我就……”待看清钟离的脸,女人嘴唇哆嗦着,彻底哑了炮。
夏广俊摸着被打红的左脸,面向女人,指着钟离,颤声说:“苏禾,你看,是不是她?”
钟离迷蹬蹬地坐在餐桌旁,被突然的变故吓到,仿佛重回童年时钟启良和刘凤艳的打架现场。被叫作苏禾的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身穿一袭深蓝套裙,面容姣好的脸上,看不太出岁月的痕迹。此时,她目光涣散,梦游一般向钟离走来,颤抖着手拉起钟离的右手,哆哆嗦嗦地把她蓝色的衬衣袖子拉到肘部。
一枚浅褐色梅花胎记,静静躺在钟离靠近肘部的小臂内侧,五瓣花舒展轻盈。雅致的包间内,一时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钟离看看夏广俊,又看看眼前这个叫做苏禾的女人,更加困惑,直到一滴水轻轻砸到那朵小小梅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