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车，四周粉丝的尖叫声排山倒海地灌入耳朵。
蒋孟鸢呜呜打了个哈切，生物钟昨夜失调了。原因无他，一天没抽烟，全身器官跟造反似的，搅得人不得安宁。
以往还有一法子，她会把自己灌倒，醉眠。
奈何手臂有伤，为能尽快恢复，连酒也停了。
最终实在熬不过，她今早起来还是抽了一根。
哎，生活真难，想死。
蒋孟鸢撩开卫衣帽子，露出毛躁的卷发，迎面戴上一只耳机。段雪提上包，最后对了一遍词，两人随三位同事一起进入馆内。
红毯两侧站了几位礼仪小姐和工作人员。铁栅栏外，布控了保镖。
他们得先去内场找站位，站位都是主办方提前安排好的。当然，能站到前排的媒体，得是国内的TOP级。
极染只能站第二排。能抓住多少精彩瞬间，得看摄影师的功力了。
这地方他们来过一次，所以清楚场馆入口在哪。等走至内场，段雪关心了下蒋孟鸢的手，问她是否要紧。她扭了扭手腕，下意识停几秒。后知后觉，手腕的药换过了。
鼻子里都是药香味。
蒋孟鸢知道周逸哲前天晚上回来过。
回来又走了。
他一向很忙，她踌躇好久也没问他有关陈可里的事。
现在她连问一句的勇气，也没了。
到底是怕错认了，尴尬。
其实周逸哲那天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
他身上一直有种作为长辈的疏离感。他会“人道主义”地关怀着你，可以同你亲近，聆听你的少许难处，为你排忧一二。
处处儒雅周正、面面俱到。实际上，他骨子里透着冷漠，极难靠近。
过去种种，他无非是在告诉她，他们之间，到此为止了。
再进一步，便是雷池。
蒋孟鸢现在也觉得，冒然激进纠缠，讨不到趣儿，索性也就不贴这个脸了。
她低头看手心，拽了拽：“我没事，用左手拍。”
段雪温声嗯了下，“难受了，和我说。”
“嗯。”
再往前，便是内场。玻璃门前放有一个二维码的牌子，左边是个吉祥娃娃，右边站着一位男士。工作牌印有“简来”汽车的logo。
“扫个码，关注公众号参与抽奖哦。”
这种品牌方推出的活动，就是图个热闹。看上去说人人都有机会拿大奖，实际上不过是陪跑的NPC罢了。
同事经不住一辆车的诱惑，纷纷打开微信扫码，参与抽奖。段雪瞅蒋孟鸢没掏手机，“要不要我帮你扫？”
“不用，你们参与吧。”
“小姐姐参与参与嘛，试试运气。”
蒋孟鸢嘴角一抽，运气她从来没好过。倒霉胚子一个，高中抽烟总被抓，升旗仪式念演讲稿的常客，就连大学省吃俭用买来的二手车，也死在修车行了。
段雪推她上前，“试试，拿个纪念品，等会可以找明星签个名儿。”
“抽吧...抽一个。”蒋孟鸢无奈，掏出手机扫二维码。
段雪：“你换手机了？”
蒋孟鸢停顿，低眼看新手机，她之前那部修好以后，莫名变卡了，于是就换了这部。
“嗯....对。”
之后慢吞吞地点关注。
随便戳戳抽奖按钮，界面马上弹出五颜六色的特效，夸张到严重怀疑这是官方的活动界面...？
【恭喜您抽中保时捷一辆】
她的霉运系统卡bug了？
段雪发现她神色怪异，凑近看了一眼，旁边两个同事也好奇地挤过来看，“卧槽，你好牛！中了辆保时捷！”
“你怎么做到的？”
“哇，你这手气也太好了吧！你今天要是再买个彩票，说不准还能中大奖。”
蒋孟鸢一头水雾，甚至怀疑是手机出了故障。同事摇着她的胳膊，爬她耳边喊-她中大奖了，中了辆保时捷。
她先是手脚僵硬，口舌干燥，连吸入冷空气，鼻子都变酸了。很久之后，浅淡清冽的笑意填上她憔悴疲乏的脸。
“蒋小姐，下午会有工作人员联系您的，恭喜您了！”
盯着手机界面，蒋孟鸢听见旁边的同事求她提车的时候，能不能让她坐一坐。段雪赶忙打圆场，蒋孟鸢倒是无碍，她很久没开跑车了，怕把人吓破胆。
蒋孟鸢：“我们先进去吧。”
同事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她的反应过于淡定，要是别人一定早就出现返祖现象，原地敲锣打鼓，奔走相告了。她却提着相机走了进去，在指定位置搭起三脚架。
但转念一想，她连TWE的周总都认识，想必家资也差不到哪去，这类东西可能根本不缺。
蒋孟鸢正摆弄设备，后背突然被拍了下，她偏头看去。却没人，转过头，看到赵今棠正戳她脸颊，趁她不注意，轻轻掐了把她的肉。
“还说伤得不重？”
蒋孟鸢拍开，连忙堵上她的嘴。赵今棠不外传是一回事，隔墙有耳是另一回事。她的伤要是真有人追问打听，寻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蒋星葵，那就麻烦了。
她朝她摇了摇头。
赵今棠看她紧张，点点头。
段雪正好走过来，看她们关系很熟的样子，留心看了那人一眼。长相妖艳，眉眼都透着风情，美到具有攻击性，【赵今棠】，他很自然地想到她的名字。
赵今棠看有人过来，刚朝段雪自我介绍，却被她先一步了。
“段雪。”
“哎呦，被抢先一步了。”赵今棠伸手，“蔚越赵今棠。”
“您很有名。”段雪握手，松开，“我更想让您知道我的名字。”
“什么有名不有名，混口饭次而已啦。”赵今棠正色，“我就是来和她打个招呼的。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老板在等我。”
此言一出，其他三位同事竖起耳朵瞧去，只见赵今棠朝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走去，两人有笑笑的，朝蒋孟鸢的方向看过来，挥手告别一番，便往里头去了。
-靠！蔚越的老板居然是女的！
-那之前代表蔚蓝越接受媒体采访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之前背后嚼蒋孟鸢和蔚越老板上床的人，现在怎么不吱声了？
-蒋孟鸢今天还抽中了辆保时捷，欧气爆棚的很！人现在还超平静地在工作。
-也许TWE的总裁就是看在她的份儿上，才答应做我们公司采访的吧...
-有些人可真舔，之前不还说她学历、经验造假来着？
.......
段雪看微信群里的消息，默默息屏，把手机放入大衣兜里。然后朝蒋孟鸢的方向看去，她正弯着腰，调试镜头。神情很专注，站姿却又很随意，活像只劈着叉染了色的羊驼。
见她抬头看过来，段雪微微一笑。
-
候上两小时，蒋孟鸢才歇下，公司派了张老师来顶她。也就是之前专门负责拍摄陈可里的前辈，他早上刚出院。
或许是出于愧疚，刚来时，他倍感抱歉。
张奇的手指粗苯，轻握住她左手，满头大汗淋漓，脸上的褶子很深。身材高瘦，身上有种若无若有的病气。他叫蒋孟鸢赶紧休息一下，说手对于摄影师来说极其宝贵，前往别累着。
正好，蒋孟鸢也觉得腿有点酸了，想找个地方坐坐。当听到广播里传来熟悉的嗓音，她下意识从口袋摸出烟盒。
里头只有一根烟。
她拿出烟塞嘴里，不点，只是含着闻闻味。
“...最近是在拍《云云》，我在里面饰演一位盲人女教师，对我来说，这是一次挺大的挑战...看到角色背后的不容易，看到她的成长....”
听到这里，蒋孟鸢低手找打火机，却先摸到了机子。鬼使神差地拿出来。因为睡前她习惯把手机调成静音，今早忙到忘了切换模式，屏幕界面显示了两个未接来电。
陌生号码。
此时，蒋孟鸢复想起不久前“简来”工作人员说的话，没想到竟是真的？
还以为会是张无法兑换的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