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孟鸢又做噩梦了,梦见一头凶猛的狮子,一路追她到山崖壁上,对她又咬又啃的。接着,她感觉有阵寒风吹过,冷得浑身打颤。
痛楚连根拔起,开始无差别攻击全身,疼,太疼了,身体怎么跟井盖被大卡车碾过一样。
嗯...有一截宽-粗的手臂趴在腰上,那条胳膊极烫,还很重。
上方的青筋蓬勃蜿蜒着,刚睁眼,她的意识尚未苏醒,脑仁正处缓冲阶段。
细微的摩擦音传来,她也感觉到了毛躁的触感,滚烫的体温正源源不断通过后背传递给她。
温度比平时高,肌肉也有点硌人。
蒋孟鸢被烫得一路烧到耳朵,小幅度挣扎一下,男人的手肘往上一提,将人又楼抱了回来。
“醒了吗?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有点哑哑的,却很好听。
她想张口,喉咙异常干涩,明明睡前被灌了好几杯温水。这时脑海闪过一些朦胧的片段,好像是在浴室里...周逸哲吻她,把她吻到差点窒息,现在还没到万物复苏的季节吧,她怎么做起这样的春梦了?
“....疼。”勉强挤出个音,她其实更想叫他离她远点。
“嗯...给你准备了温水和牛奶,先喝点补充体力。”周逸哲掀开被角,从床头柜那端来一杯温水,“转身。”
她尝试动了动,钻心疼遍布全身。身体是挨了炮仗吗,最后她像只泄气的河豚瘫在那。男人看出她的囧境,轻拖她的腰部,帮她翻面,低手喂她水和牛奶。
能量过低,眼皮撑到空杯,蒋孟鸢又昏睡了过去。此后再睁眼,便是下午。刺眼的阳光照得满房亮堂,她迷糊地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床位,那里已毫无余温,预示周逸哲已离开很久了。
“饿不饿?”
寂静的空气里突然响起声,蒋孟鸢吓得直接爆出口,然后全身疼到无法超度。“抱歉,吓到你了。”周逸哲走到床边,伸手抚她的额头,“倒是没发烧,腿酸不酸?是想先吃东西,还是先...”
“上厕所。”尿意快顶不住了。
周逸哲听闻,寻了张毛毯披她身上,抱着她去厕所。开始她还赶他出去,但敌不过本能,一激动尿了,液体顺着裙摆滴滴答答洒在瓷砖上,灼热的湿液钻进脚底缝。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六岁开始,她就没再尿过床,现在她很不得钻到阴曹地府里,再也没脸做人了。
“哭什么?”
...丢人。好丢人啊!蒋孟鸢红着脸落泪。
“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别哭了。”周逸哲扯几条浴巾铺到洗手台上,又低手掀起她的睡裙,见她挣扎了下,他低头吻她的额头,“别动,容易起反应。”
蒋孟鸢:“.........”
从他的身上,蒋孟鸢瞧见了父爱。他连吃饭的餐具都要消毒七八回,现在却把她的睡裙叠放到一侧。在她抹泪间隙,又拧了条热毛巾给她擦拭。动作轻柔、极尽耐心,渐渐地她止住了哭意。
他一身黑色衬衫,周正肃穆,却更让人挪不开眼了。和她鱼水之欢时,他健硕的背肌会在冲刺时分收紧,像一座高耸不断喷-射火焰的活火山,哪怕是寒冰扔在上面,也会消融殆尽。那双长腿,格外性感,高强度作业下还能保持高速移动。没人会把高频电动马达和他联系到一块,因为他长着一张倨傲寡欲的脸,圈里曾还有他不近女-色的传闻。
那时温青靠拉拢上层阔太太,好不容易把她们两姐妹带到富豪的酒会,饶是他们分别了一年,她还是在人群里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仍记得那是在一艘巨型游轮上举行的晚宴,她几乎是第一眼就沦陷了。
作为聚会的主人公,船上的富豪对他恭维至极,明明是那样年轻,言行举止却透着成熟的掌控感。无关他品性如何,她羡慕他身后强大的权势。
她生活在蒋家,既享受了家族带来的好处,长大成人之后自然也要为家族利益牵走奔线。出卖自我,不论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她羡慕他出生在罗马,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别人一生难以企及的一切。
蒋孟鸢没敢说她去过他的房间,因为有钱人和超级有钱人之间是有壁的。
她身上那件899元买的白色晚礼服,在一众世家千金堆里,根本上不了台面。她隔着好远的距离,听她们讨论在周逸哲。她们把他视作百年难遇的谦谦君子、清心寡欲的佛门弟子。直言,只要和他滚上一晚的床单,这辈子都不想和其他男人上床了。
......
那晚,在海浪翻涌的甲板之上,蒋孟鸢站在角落,偷看了他许久。
黑色领带垂落,剐蹭着大腿内侧,她低手揪住尾部,像是抓住了一条狗链。小时候她捡到过一只阿拉斯加,特别可爱,可惜还没等到它长大,就被温青的车撞死了。她抬头看着他,一米九的大型犬,驯服起来可能会有难度,但要是能拥有,她估计会爽死。
男人似对她这一拽拉的动作感到不满,微微蹙起眉头。她微仰下巴,凑吻到他唇上,学他把舌头往他嘴里递。
她很少主动吻他。
周逸哲停在原地,任由她在口腔里胡作非为,享受起她这一吻来。比起她初吻他时,吻技进步不少。她的舌头湿软温润,因为她是仰着头,口津顺着唇溢出,他看到后心脏一软,俯身搂她的腰肢,顺着她柔软的舌面,闭眼加深了这一吻。
“不能再吻了,”他松开她,抚去她唇角的口津,“你那里都肿了。”
蒋孟鸢愣住,然后仓促移开眼。望着浴室里的花洒喷头……这喷头真大呀。
周逸哲扯毛毯,把她包裹得严实。像在呵护一朵失而复得的玫瑰。她眼下的黑眼圈还很重,他一边摸她脸,一边说,“等下,我给你上点药。半小时后,我要出趟门。时间可能会有点久,可以吗?”
“那你....要去多久?”像在眷恋。
她双颊的红晕未散,十分惹人怜爱,他用指腹摩挲了下,“我尽量在五个小时以内回来。吃完饭,你可以睡一会,醒了给我打电话。”
蒋孟鸢没过问他生意场上的事,仰头冲他微笑,“那我等你回来。”
周逸哲垂眸,给她穿好衣服后,又用指骨蹭了蹭她的侧脸。
蒋孟鸢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她其实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稍加引导,他就可以把她调教成他喜欢的样子。男人低手抱她去了卧室,然后取药箱给她擦药。临走前,他还把四周的窗户关实了。
“醒了,给我打电话。”
蒋孟鸢很乖巧地应下,还在床上目送他一小段距离。男人微微点头,叮嘱她盖好被子。
事实上,男人一走,蒋孟鸢就把他臭骂了一通,她这老腰,打游戏都不得劲。身体四分五裂似的,她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在南半球了。
太无聊了,她打不了几局,就睡下了。这一觉她睡得不久,醒来时还收到闻总监的紧急通知。
在大群里@她,内容大致是派她和一组的几名员工,下周四去厦珠市出差一周。另外,朗新的工作名单也公示了出来,上头没她的名字。
脑子还有点昏沉,她不知道该不该和周逸哲说她下周要出差的事。
为了能挤出一天时间,他应该推了很多行程,如果这时候和他说不去了,指不定会朝她发脾气。极有可能,还会叫她把她那破工作辞了。
盯着屏幕发呆上半小时,她才鼓足勇气把电话打过去,但那头的声音很嘈杂,似乎还很混乱……?
“醒了吗?”周逸哲站在水晶吊灯下,面无表情地旁观着被压到赌桌上的人头,“肚子饿不饿?”
“不饿...你在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吵。”
“吵到你了吗?那我叫他们安静一点。”
蒋孟鸢看不见,但能依稀听见有什么玻璃制品塞到了一个男人的嘴里,还有咕隆咕隆的流水声。每一声,都像子弹正中她太阳穴。她敢肯定,周逸哲身边有不少人,可能还是一个非法之地。周家商业板块遍布全球,与地方势力有缠斗,也不是没可能。
她的呼吸停了,双腿止不住地发抖,连话都不敢说了。接着,她又听到了一声惨叫,因为听得太专注,忘记了尖叫。
周逸哲摘下名表,搁丢到赌桌上,“Go on,”他又降低音量问,“那里还疼不疼?”
“还、还好。”
“鸢,身体不舒服的话,你要和我讲清楚,我好带你去医院。”他听她支支吾吾的,“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他点了点头,似没听见满意的答案,眼神凉冷,“你要是想我的话,抽屉第一层里有巧克力和漫画书,看完,我差不多也到了。”他眼神示意,叫人找件干净的衣服给地上的男人穿,“Have a good time.”
——嘟。
电话挂断了,蒋孟鸢呼吸倒置,后背冷汗频出。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窥见了周逸哲黑暗面的一角。或者说,这是部分完整的他,这么说或许很矛盾。他是周旋在各方势力里的生意人,毁掉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多的是誓死效忠他们周家的人。
蒋孟鸢忽然意识到自己上了一条肮脏的贼船,后怕地喘起粗气,脑子一片空白,她把周逸哲想得简单了,这人比她想象的还要...难测十倍。他要是想继续维持以往的形象,大可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接电话。
所以,这是一通试探她的来电吗?
测试她什么呢,怕不怕他?还是别的什么?
蒋孟鸢脑子一团乱,是不是她想多了...没准是拳击比赛,他下注之类的...?
蒋孟鸢视线停在床头柜。
她拉开抽屉,发现里面真有巧克力和漫画书——是她高中放学,经常在学校周边报刊亭买的《偷星》。
她安慰自己,能给她准备巧克力和漫画书的人,应该...坏不到哪去吧?
听见门锁松动,蒋孟鸢心跳猛地提速,坐在床头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道门缝。门被轻轻推开,男人黑色衬衫领口微敞,碎发坠于额前,一手抵着电话,见她坐在床头,表情还很僵硬的模样,随即同电话那头的生意伙伴匆匆交代两句,便把电话挂了。
“腿酸不酸?”周逸哲往里走,提裤坐到她身边,嗓音低沉而温柔,“要不要我给你揉一揉?”
他身上的黑色西装无褶皱,只有淡淡的檀香味。感知到被子被掀开一角,她小声谨慎回答,“....有点。”
周逸哲嗯了一声,长臂环抱住她,礼貌询问她先缓解哪里,得到回答后,他就着她的小肚子揉着。他的手指冰凉,她生理性地抖了下,耳边是男人平缓的呼吸声,一切是那么平静,静到她以为那通来电是她在梦里打的。
她对周逸哲的了解,太稀薄了。想想也知道,生养在大家族里的长子,要是没点心术算计,也站不住脚。
“你刚刚在什么地方...听上去,”总不能说他是混X道,暴力收租之类的吧...她斟酌了下词汇,吐出“危险”二字。
“你是在担心我吗?”周逸哲瞧她上半身僵硬,睫毛快速扑闪,抬手轻揉她的脑袋,“谈项目的时候,遇见了个熟人,他似乎陷入了麻烦,我就小小帮了一把。放心,没有危险的,就算有危险,我也会尽快赶回来,照顾你的。”
蒋孟鸢小腿抖了下,她怀疑他拜过按摩师傅,揉按非常...舒服。加上她感觉后背的肌肉频频起伏,像张热乎的水床,脑海闪过昨晚暧-昧混沌的画面,她登时脸颊一热。然后闻到他领口飘出来的木质香,微微吸了点气。冰凉的手指顺着她的呼吸打圈快了点,周逸哲下巴贴她的头顶,轻声询问,“力道可以吗?还疼不疼,需不需要我轻一点。”
蒋孟鸢抿唇,她有点不适应他这么“绅士”,昨晚她求了好几次,也没见他这样好说话。按摩重心下移,她蹙起眉来,因为有点疼了,甚至还有点尿意。
“.....周逸哲。”
“嗯。”男人鼻闷应声,减轻力道,语气轻缓,“下午我爸打来电话说,要我们两家人吃个便饭。”
便饭?他们之前其实吃过的,不过她吃的是姐夫宴。蒋孟鸢舔唇,仰头看着他,因为高度差,她先看见了他脖子上鲜红的吻痕,以及好几道杂乱无章的抓痕,都是她昨晚的杰作。
她的耳朵红了一半,“你就....这么出去了?”
周逸哲表情很无所谓,订婚人士有点X生活不是很正常?他嗯一声,“他们都以为我结婚了,还送了点礼物给你。”
蒋孟鸢:“........”当初胡乱套的银戒指,他自己也不私底下纠正....所以他是戴着“婚戒”,去了美国吗?
“他们订在周三晚上,到时候我去接你,我们把领证的日子定一下。”
hold on!她还没想清楚,听他说要领证,无比震惊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很平静,脸上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淡然,或者说他不是很在乎和谁领证,只是一个硬性任务。fine,商业联姻,难不成还想在他脸上看到欢天喜地的表情吗。只不过他们领证的话,他还会去美国吗?他们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结婚成家后基本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私生子扎堆生的。
连蒋非川都在外面养了不少女大学生。
蒋孟鸢知道这很违规,“你和我结婚以后,会去找其他女人吗?”
她明显感觉周遭的事物凝固了,心脏在剧烈跳动,眼见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所有的五官感受异常清楚,忽然,唇瓣上传来轻软的触碰,男人正低头一下下地啄吻她。
他说的每个字随呼吸,传到她的耳朵里。
“不会,我保证和你结婚以后,我的cock只上你一个。这么说,你满意吗?”
他吻得不深,是充满真诚而炙热的吻。被他吻着,蒋孟鸢小声说了句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