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窗边,听到身后呼吸声,阿白回头,见是猫着腰,做贼似的阿兰,于是竖起一根食指贴在唇边。
两个娇小的身影一高一矮,紧贴后窗。
阿白试探着问:“谁?”
片刻,窗外响起低低的男声,“是我。”
路云和语气低缓,情绪似乎不大高涨。
不知为何,分明是仇人,却在此刻听到他的声音时,阿白空无着落的心,好似安定了些许。
“你来干什么?”
“来给你送药。”少顷他又补道:“你的伤……都是因为我,我……很是过意不去,能不能请你,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良久没有得到应答,路云和又道:“你既然是被我拖累,逐出家门,想必,他们肯定不会给你留药,就算你恨我,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阿白不悦蹙眉:“你如何得知这是我的屋子的?”
无论是他早就踩过点还是刚才临时跟踪的,都是登徒浪子的猥琐行径!
“我……对不起,我刚才,一路跟你过来的。”路云和低声道。
虽然已经下了无论怎样,此人都是登徒浪子的结论,可当亲耳听他说出口,却还是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果然,语气占据了很大的作用。
阿兰拉拉阿白的衣袖,催促她快点拿药。
她现在的确需要。
阿白沉了口气,像是在做某种心理准备,将窗轻轻推开了一条仅能伸进一根指头的小缝。
“当。”
一个白色的胖肚小瓷瓶放在窗边。
阿白将窗开得更大了点,伸手将瓷瓶拿进来,正要关,一只手伸进来,从底下将窗抬住了。
“扑通!扑通!”
阿白的心狠狠跳了几下,脑补他硬闯的画面,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连自己都护不住,更遑论阿兰。
就这么短短一瞬,她已经从孤身一人提斧上门寻仇,到轻信陌生人,给登徒浪子开窗,整个后悔了一遍,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下意识将阿兰护在身后,手攥紧了瓷瓶,估算着,要是他敢进来,就把这个砸过去!
可谁知,料想中最坏的结果没有到来。
窗只被轻轻抬起一点,露出一个蓝色的布料,看形状像是个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包裹。
路云和的声音响起,“可能是我多此一举了,可又不确定你有没有厚衣裳,反正都是要回去一趟的,就一并拿来了。”
他连忙解释:“放心,都是洗干净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先收下吧。”
她承认,自己太容易被感动,太容易心软。
对方一点点好意,就能让她内心的仇恨土崩瓦解,只念着对方的好。
这都是从小饱受摧残,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丝关爱所致的。
她强行催醒理智,又觉得直接拒绝未免太过残忍,踌躇半晌,她挑了个不那么直白的说辞,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有厚衣裳,天寒地冻的,还是你拿回去用吧。”
窗外的人沉默了,似乎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外,有些反应不过来。
阿白看着那只迟迟不离去的手,皱了皱眉,捏紧了手中的瓷瓶,道:“路、路公子,我们要休息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窗外人好似如梦初醒,“啊?哦,没、没事,我那个……那个……还是要对你说声对不起,给你造成的困扰和损失,我会想办法弥补,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阿白自然不信他能凭一己之力扭转她崩坏的口碑,但还是有些好奇,道:“你要怎么做?”
路云和嘿嘿一笑,说:“这你就不用管啦,你只管好好养伤,待你伤好那日,就是谜底揭晓之时,阿白姑娘,前途似海,困于沧海一粟,岂不遗憾?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