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念阁归来,胧苍体内那道声音再没出现过,而自己的灵脉再无阻塞之境况,修行畅通无阻,如今已能将司羽剑使得出神入化。甚至还从永幽居师父的珍藏里得到了一本诸神游记。
十方境内可没几个神,胧苍估摸着这估计又是什么人间的话本子,本当做闲来读物,待一页一页翻过,却发现此书所载功法无一不是精妙绝伦,而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其中记载的探寻自身灵识境之法。
他也想看看,自己的灵识境是否真如落千尘所言一般有问题。
但施术一观,灵识境内空空如也,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
“唉,这野史果真信不得!”
胧苍撇了撇嘴,扔了书,往永幽居梅树下跑去。
肖雪月在念阁一战之后躺了七日才醒来,白日里便又静坐在院子里那棵梅树下泡茶、下棋。
一如往日模样。
要说不如往日的,便是风赤不见了。
肖雪月醒后本要如约将荧石心交给风赤,却无论如何也唤不出他,司羽剑上如今也没有风赤灵力的气息,师父也没办法,肖雪月和胧苍带着剑去找了梵古,梵古只看了一眼面前二人,甩了甩尾巴,便又把头钻进雪堆里去够拿深埋在地下的灵草了。
胧苍道:“莫非是这神鸟住惯了剑里,舍不得出来了?”
“……”肖雪月沉默片刻,道:“应当不会吧,神鸟大都遨游于天,向往自由。既然他之前说自己要闭关一段时日,估计过段时间自己就出来了,如今便暂且不论此事吧,待他出来再将荧石心给他。”
胧苍点了点头,好奇地眨了眨眼睛,道:“师姐,你说师父成日闭门不出,为何会有那么多宝贝啊,就不说紫虚镜了,师父怎么会连炽凰的荧石心都有!”
肖雪月道:“师父修行已有千年,我来樽前不过二百余年,知道的也不比你多多少。”
一如往日的,还有山下来客。
如今樽前山的重重禁制只有贺林一人能解,外面的人进不来,胧苍也出不去。
十方境内发生的一应事宜皆是由那不知疲累的人界修士佼佼者即墨青亲自来传信。
胧苍也从即墨青那里得知了,念阁一战后月余,落千尘向包括灵秀山在内的四座灵山发了一封诏己罪书。
十五年前,地海禁制崩毁前夕,元清山君东里夷便发现地海禁制出现了数道裂痕,不时会有死魂出现在山下,于是曾数次向离得最近的灵秀山寻求帮助。
落千尘傲视轻敌,耽误了向其他灵山传信的时间,直到其他灵山收到消息,已为时晚矣,元清山所有徒众尸骨无存,连同山下数百里皆是生灵涂炭。
落千尘更是在此之后,怀疑是自己灵秀山首徒林春晖与地海死魂有万般勾结,这才使得地海禁制被破,于是在绑了林春晖,生抽灵识鉴本相,结果未能如她所愿,林春晖不过一介人修,身上无半点死魂气息,林春晖更是在数月后自戕,此事不光彩,落千尘勒令那日在场修士三缄其口,不得透露半字。
但千万人有千万张嘴,如何捂得住,故而典籍仍有记载,但撰书的人也不敢指名道姓,所以此事在各式典籍中虽有记载,却并不清晰。
如今落千尘自述己罪,将前尘旧事一一掀开,各山灵修唏嘘不已,地海动乱,山门覆灭不过顷刻之间,饶是千山灵修齐聚,也不一定能改变那个结局。
落千尘自陈魔障入心,罪孽深重,于东里夷有愧,念春晖有悔,与生灵道义有违,如今元清山危机已解,便自请退灵秀山君之位,待念阁重铸,便迁居于念阁,愿用余生性命守住元清山禁制,不求世人谅解,只为自己心安。
如今灵秀山君由原大弟子林千音担任,她原就被落千尘当做继任人,当起一山之主也是毫无纰漏。
新人换旧人,的确令人唏嘘,胧苍想着。
不过他山之事自有他人去操心。樽前山一如往常,这样已很好。
时已秋末冬至,樽前山的积雪又厚了几分。
这日,山音响了千八百回,胧苍才慢悠悠御剑往山下去,站在山门口对着外边儿喊道:“即墨青!你每月往我樽前山跑十来次,这都大半年了,都给你说过几回了这禁制我解不了师姐没事了不再下山了与你无关了你就死心吧还来做什么!怎么这闭门羹味道这么好么。”
即墨青也不恼,亭亭往那儿一站,从背后拎出一袋桂花糕,说道:“唉,樽前山下这秋月桂花最是香,更别说这桂花糕,更是一绝,原是特地给胧苍师弟带来的,可惜没法交到你的手上,可惜,可惜。”
胧苍可是最爱吃这镇上的糕点,说起来已经大半年未能一饱口福了,却只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道:“我如今修习辟谷之术,早已断绝口腹之欲,青阳君还是早些回吧,这山下诡阵奇多,莫要再误入彼岸出不来,如今我和师姐可下不了山,救不了你。”
即墨青叹了一口气,突然一本正经地问道:“自念阁一事后,樽前山已经封山七月有余,你师父当真不管元清山之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