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刚才问我什么?”无名一边勉强自己露出笑容一边回,说完才想起来他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脸。
“你真的没事?”阿拉贡口气微妙起来,“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说了,都是皮外伤,不像你。”无名说着又把阿拉贡往肩上拖了拖,清清嗓子说:“我只是在想……那些狼是怎么回事。”
“相信我,”阿拉贡虚弱道,“我常年踏遍中土,去过各种鲜为人知的角落,也从未见过红眼的……狼,或者其他生物。”
“……所以重点是红眼。”
阿拉贡无力的摇摇头说:“雾山里藏着无数黑暗生物的巢穴,其中数量最多的要数地精和兽人,而那种体型的狼是兽人最爱的坐骑——还有更大的。”
而无名此刻在脑中努力想象出那所谓“兽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就在他绞尽脑汁的时候,肩上拖着的重量猛地往下沉了下去,压得他脚底一趔趄差点儿摔了。
他赶忙把肩膀上的胳膊卸下来,将阿拉贡小心放在光秃秃的草地上躺平。阿拉贡似乎在控制不住地翻白眼,四肢也开始抽搐起来。
“阿拉贡!”无名焦急地唤他,斜眼一看他刚刚给他缠上的本就是深色的布条,又渗出了大团大团的更深的污渍,无名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阿拉贡现在整个人腥气扑鼻。
“该死。”他低声骂了一声,也别无他法,只能啪啪拍着阿拉贡那张死人般惨白发青的脸。
阿拉贡的脑袋现在就如匠人手中木制偶人一般,在无名掌中来回摇晃,无论怎么摇晃也不见别的动静。
“阿拉贡!”
无名最后这么吼了一嗓子,混杂着绝望和暴躁的一嗓子,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他想,他才刚来中土多久,都干了什么?都是他的错吧?
“冷静点盔甲男。”突然有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紧接着是另一个几乎听不出分别的年轻男声继续说:“他还有救,可快被你拍死了。”
无名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也顾不上注意阿拉贡滑落到地上,转身就刷地拔出血淋淋的直剑。
然而——
第一印象,很难认定为坏人。第二印象——高挑且纤细,优雅又从容?至少从骑在马上的姿态和深色上来看是这样的。其他的……这种打扮风格无名真是从未见过,不免眨眨眼仔细多看几眼。
长过腰部的笔直黑发披散在肩头,面庞白皙俊雅,唇角带笑——这是两张几乎一模一样,分辨不出不同的面孔。二人所着衣物像是贵族长袍与战士披挂的混合物,布衣与甲胄混搭得当,相得益彰,细节来看,这身衣物从花纹到线条都相当雅致,那些或舒展或卷曲的弧线让人想起自然界中蓬勃的绿意。类似那枚被阿拉贡戴在胸前的……挂坠。
无名一时不知如何定义眼前来人,只能举着剑僵立在原地。
这对陌生的双胞胎不紧不慢驱马上前,看样子是完全没把无名出鞘的剑放在眼里。无名也感受不到任何敌意,至少略尴尬地收剑入鞘,看着双胞胎一左一右靠近阿拉贡,然后才翻身下马。
此时一轮红日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喷薄而出,初升旭日的曜目光芒顷刻间便将无名脚下这片大地染成了橙金色。无名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个夜晚过得真是充满了意外。
双胞胎从阿拉贡两侧齐手将他稳妥地扶了起来,阿拉贡仍旧没有清醒意识。双胞胎其中一个俯下身翻看了阿拉贡的眼睑,皱眉严肃道:“虽还有救,不过一只脚也踏进鬼门关了。”
“我们必须将它尽快送到父亲面前,”另一人用笃定的口吻说,“否则艾斯特尔不死也残。”
艾斯特尔?谁?他们怎么突然开始谈起了别人?不对,无名突然意识到,眼下不死也残的除了阿拉贡没有别人,这双胞胎知道阿拉贡的别名还叫的这么顺溜,怕是旧相识。
“你们有办法救他?”无名上前开腔了,“不管怎样快带他去就医,越快越好。”
“当然,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右边的黑发男子干脆做了保证,他给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道将阿拉贡慢慢扶起,扛在肩上。
无名的视线紧紧追随着他们问道:“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现在他已经完全分不清双胞胎谁是谁了,其中一个先行上马,俯视着无名吐出个地名来:
“瑞文戴尔。”
“瑞……”
这个地名,他从夏尔到布里,甚至离开了布理,也总是能听见。眼前这两个气质非凡的年轻人,还有这个半死不活的游侠,他们跟这传说中神医所居的瑞文戴尔到底是什么关系?
无名一时脑子里懵得厉害,在他发呆时两兄弟已经想办法把阿拉贡弄上马背。剩下一个也骑上了马,向无名发问道:“那么你呢?不知名的人类,你看起来没比这家伙强多少。”说完他拍了拍不省人事的阿拉贡的肩。
“擦伤而已。”无名摊了摊手答道,虽然顶着个半身浴血,盔甲上遍布齿痕甚至变形的模样,这么说委实没什么说服力。
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坐骑驮着阿拉贡的那位又问:“那你取道何处?眼下这世道还是结伴行动为好。”
说到这话时他眼中寒光一凛,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令人愉快的事。
该来的还是要来,无名心想,他悄悄清了喉咙,如实回答:“我要去往东方必须穿过雾山,也的确打算取道瑞文戴尔。”
“可……”
“我知道,你们的马再好,驮着我也快不了,”无名摆摆手说,“你们快走吧,阿拉贡等不了了。”
“这样吧,”独自骑在马上那男人扭头对兄弟说,“你带着艾斯特尔先回去,我陪这位先生殿后,顺带调查调查周边,以及……问一些必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