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挑挑眉。
“奥斯卡,”他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名字说,“亚斯特拉,上级骑士,我应该没有听错?”
“没有。”奥斯卡平静地承认。
“所以你可以给出解释了?”
“我想……”
“你想整理思绪?这里就是最好的地点。”埃隆说着撇过头瞥了眼一旁的长桌说,“我的问题应该能使你更快回忆起该回忆的东西,坐吧。”
听起来很客气,但实则是不容置疑的强硬命令。奥斯卡头皮一阵发麻,知道自己坚持违抗领主的意志很不理智,只好一言不发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问吧,想知道什么?”他说着十指交叉起来。
埃隆和那金发精灵分别在奥斯卡对面和左侧坐了下来,奥斯卡隐约意识到自己左边那位精灵应该也来头不小,他得废些心力组织语言。
“所以你从那两个兽人嘴里问出了什么?我听说你使出了拷问的手段。”埃隆一边说一边用探究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奥斯卡。
“我想……”奥斯卡咽了口空气说,“那是深渊。”
“深渊?”金发精灵忍不住插了个嘴。
“嗯,”奥斯卡想了想还是补充说明,“传说中……一种足以吞噬国家,使其灭亡的灾厄。”
“吞噬国家,使其灭亡?”埃隆落座后阵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奥斯卡刚才的一丝,“你说的是‘深渊’,没错吧?”
“没错。”奥斯卡同样严肃地点头。
“容我插句话,”奥斯卡左边那金发精灵开腔了,声音比埃隆听起来年轻有活力一些,“你必须戴着头盔说话么?”
“……相信我。”奥斯卡苦笑道,“你们不会想看到我的脸的。”
奥斯卡说着瞥了眼埃隆,后者挑挑眉说:“我相信这些小事日后有机会奥斯卡会进行说明,现在,来说说‘深渊’吧,还有……乌拉席露?”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解释,但解释恐怕也没有用。”
我完全在说废话,奥斯卡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心想。
“我开始暴躁了,”金发精灵话虽这么说但嘴角还是挂着无懈可击的弧度,“你已经解释了一半,现在你没有选择,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至于如何理解如何判断是我们的事。”
说完他抬了抬下巴,眉梢眼角都是不容置疑的霸道。
“好吧,好吧,”奥斯卡举起双手说,“乌拉席路,魔法之乡,黄金古国,它最后一次闻名世界,就是因为深渊吞噬的悲剧。”
埃隆凑近了一些问:“怎么说?”
“呃,我也是听说——说乌拉席露人听信了一只大蛇的蛊惑和煽动,去挖掘自己远古先祖的坟墓,遭了报应,被墓穴中涌出的黑暗吞没一切,不管死物活物全都不能幸免。”
“跟那两个兽人提到的现象有什么联系吗?”
“死物被染上深渊的痕迹,活物则发生不同程度的畸变,有人说乌拉席露的居民全都变成了大头怪物,身上长满了红眼球,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罪犯平民,一旦接触深渊都会沦为没有理智的丑陋怪物,恐怕和兽人俘虏描述的异变同伴样貌是一个意思。”
“我记得你刚才说引起这一切的原因是乌拉席路人受到蛊惑,刨开祖坟才释放出污染一切的黑暗?那么所谓的祖先坟墓中到底有什么?”
“那本来是人类先祖所在的漆黑洞穴,深渊爆发后成了人们口中的深渊洞穴。直到乌拉席露完全荒废,千疮百孔的地面下,时时还会传来雷声阵阵……?”
“怎么了?”
奥斯卡想起来了,他来这里之前听一位住在森林中的老人说过类似的现象。
突然,他感到了害怕。
“没什么。”奥斯卡摆摆手说,“我刚说到哪儿了?”
埃隆双手十指交叉起来,问道:“既然这‘黑暗’破坏如此巨大,吞没的不只是乌拉席露一个地域吧。”
瑞文戴尔领主的双眼专注地盯住了奥斯卡,仿佛穿透了头盔与他四目相接,他无从掩饰,只能强迫自己坦然面对,答道:“是啊,乌拉席路已经完了,其他国家都陷入不同程度的恐慌中,毕竟深渊的污染不讲道理,前往乌拉席路废土的勇者也都无一生还,至少我是这么听说的。”
“那就毫无办法了?”
“后来……出现了一位英雄。他杀了深渊之父,遏制深渊蔓延,他也因此成了后世传唱的无名英雄。”
说到这里,尽管看到不到脸,在座两个精灵都听出奥斯卡言语中透着股敬意和向往。
就像每一个听着英雄故事长大的男孩。
“为何英雄无名?”金发精灵又插嘴问,“是他自己不愿意透露?”
“不,不是,”奥斯卡转头解释道,“是因为……后人确实没法确认,因为那位英雄什么也没留下来。见证者,诗歌,传记,全都没有。”
“所以,你们只知道他为你们做了什么,却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金发精灵的说法很不客气,不知为何奥斯卡就急了,立刻接话道:
“不,其实有一个流传比较广的说法……说是王下四骑士之一,大部分人接受的都是这个说法。”
“说具体点?”金发精灵满脸兴致盎然毫不掩饰。
“……咳咳,我得仔细回想下。”奥斯卡煞有介事且毫无必要地清清嗓子,瞥了眼艾隆,领主大人也是满眼期待,虽然要比那个金发精灵含蓄的多,看来他是不得不全盘交代了,“葛温王最强大的四个骑士其中一位,狼骑士亚尔特留斯,他曾出征小隆德,据说在深渊如履平地,来去自如,人送尊号深渊行者,在乌拉席露沦陷的消息传出后国王派他前往镇压,但……”
“但?”
“听着,我不是史学家,也不是那种到处编故事赚钱的吟游诗人。所以接下来的故事我也很难讲清楚,只是这么流传——亚尔特留斯这一次栽在深渊里,同其他乌拉席露居民一样,被侵蚀被吞噬,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