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来时没有刻意去确认哨塔上有几个□□手,但是眼下这个距离差不多就是弩箭的最远攻击距离,除非对方有什么超级弩箭之类。再往前难免就要冒着被箭雨淋满头的危险,他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这样头铁很大可能会死在路上。
我需要一张长弓或者盾牌。
脑中冒出这个想法后,奥斯卡果断转身往别墅走去,不,是跑着去。刚才干掉那么多用使用各种武器的敌人,那些现在被弃置无人使用的兵器里,没准就有他现在需要的之前没注意呢?
不过仔细一想,即便拿到了这样的装备要硬着头皮爬上哨塔还是有点儿……难受。
但那两个威胁巨大的哨塔不端掉不行,基本上从他刚才离开的位置到贫民窟通往栈道出口基本都被覆盖在弓箭射程之下——如果哨塔上确实有长弓手的话。
再次回到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别墅一层,奥斯卡得注意不被鲜血滑倒,然后就在尸堆中翻找起来,从一楼找到二楼,甚至还返回阿历克塞的房间都没有找到一面盾牌和弓箭。
不应该啊,他心里犯着嘀咕从二楼走廊栏杆望下去,希望能借助高处找到刚才没发现的死角,却注意到——他扶着的栏杆下面的这堵墙有点儿怪。
准确的说,俯视本来该是一条直线的墙,突起了一小块。
只是非常微妙的比两侧高出了及不可见的差别,奥斯卡俯下身去,确定的确是凸起一块。
他迅速跑下楼来到自己曾经藏着躲避箭矢的角落,墙壁似乎又看不出任何问题了,奥斯卡往前走了几步,贴墙站着视线沿着墙面看过去,果然这个角度墙面并不是一整个平面就变得显眼了。奥斯卡伸手抠了抠那斜着翘起来最多指甲盖那么宽的“墙面”,用力往上抬,竟然真把这面墙开出了一个可容成年男子弯腰钻过的,正正方方的门洞。
很明显这门洞不可能平时就这样松松垮垮地虚掩着可以随意出入,奥斯卡仔细一看,有一双血糊糊的手印摁在门洞边缘上,勉强能看出手指的形状。一股阴冷潮湿的寒气从下方扑面而来,门洞下方搭着个木梯,他回头看了看身后,还是决定扒住边框下去看看。
沿着这个长长的折叠梯子下到最底端时,奥斯卡低头望去,发现脚下空空如也,只有光滑通透的冰面。
所以这个梯子是……
他转头望去,终于看到了那些自从他开始爬梯子起就萦绕在他耳边的钝重摩擦声的源头。
那是一个又一个,因为太过密集彼此遮挡看不清尽头的铁吊笼,这些笼子个个都有能装下成年人的大小尺寸,锈迹斑斑,黑红相间,在冬日偶尔拂来的北风中微微摇荡。
当然,能摇起来的都是空的,奥斯卡一眼望去,这些个樊笼有将近一半都装了人。其中还得分尚且还活着和完全死绝了,腐烂程度不同的尸体。
离他最近的一个铁笼里坐着个骨瘦如柴的孩童,披着一头枯草般的浅金色头发,刘海盖住了大半张脸,这样的九数寒冬里身上那件单薄的破衣衫连胳膊肘和小腿都遮不住,手指跟脚趾都已经冻成紫色,剩下部分也是一看就很不妙的苍白和青黑,最奇妙的是,奥斯卡下来的时候压根没想着放轻脚步,但这个女孩连头也不转,一动不动,要不是盖在脸上的头发被轻微的吐息吹起来,他肯定要以为这个也是死透了。
梯子底端和冰面还有半人高距离,奥斯卡松开手跳了下去,低头仔细看冰面上还有蜿蜒而去的混乱血迹,其中混着脚印和掌印延伸向更远处。
奥斯卡谨慎地在冰面上站稳脚跟,就近来到那个被冻僵的金发少女跟前。少女紧闭双眼,手指死死抠着膝盖,脚趾蜷缩起来,连瑟瑟发抖也做不到。这看来就算是活着,也离死不远了。
铁笼底端对奥斯卡来说正齐胸高,他伸手抓住栏杆开腔问:“喂,还活着吗!”
脸上盖了厚厚乱发的少女看不清表情,奥斯卡话音落后他仍旧没有动弹,连眼睛都没睁,奥斯卡不抱希望了,转身打算再去寻找幸存者。
“喂,”他刚转身背后就传来沙哑虚弱的声音,“你不逃么?”
嗯?这声音……听着像是个男的啊?
奥斯卡立刻转身,这孩子换了个姿势抱着膝盖作者,下巴支在腿上,乱发后一双绿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瞧,眼神麻木且疲惫。
“逃?”奥斯卡皱眉走上前反问,“为什么要逃?”
“不知道,”孩子移开视线,口气几乎没有起伏,“有个人刚才……从这里逃了。”
“就一个人啊?”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
看得出这孩子开始害怕起来了,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缩起来,可奥斯卡自觉自己只是在很平常地问话而已。
“算了,那个无关紧要。”奥斯卡抬抬下巴说,“你需要尽快就医,知道哪里可能有钥匙吗?”
其实这个问题奥斯卡不太抱有希望,毕竟这只是一个被囚禁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可怜家伙。
“就医……?”孩子眼睛猛然睁大,然后又迅速恢复到之前那种漠然呆滞,说,“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打算配合你们……”
奥斯卡哑然失笑:“我不是蛇青藤的人,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把你们弄出来?”
“你不是……?”孩子再次瞪圆眼,眼看着就要起身,却立马疼的龇牙咧嘴一屁股坐了回去。
这怕不是真的冻成冰人儿了,动作过大会碎掉的那种。
“你还是别动弹了,”奥斯卡再次重申,“要是想出来就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这……”孩子一脸为难地移开视线结巴道,“我知道的真的不多……我只知道每次钥匙挂在身上出现在这里的是一个满脸络腮大胡子的男的……他穿着黄靴子……”
“那不是钥匙保管员。”
奥斯卡背后突然响起陌生的女声,他回身循声看去,绕开跟前挡路的一个个铁笼子,很快找到了出声的女孩儿。
一个外表有十五六的少女,尽管跟那个金发一样身穿破衣烂衫,四肢已经冻伤,但说气话来中气要足一些。
奥斯卡有点在意她小腿上的伤痕,那与气候无关,密集的一道道深紫色痕迹肯定是人为暴力所致,整个小腿明显浮肿,除了伤痕本身其它肌理都发黑了。
“断了,”少女注意到奥斯卡的视线,低头看了眼平静道,“不过比起这里其他人已经算幸运了,我三天前才被关在这里。”
她毫无波澜的双眼中满是绝望的死寂。
“你刚才说什么?”奥斯卡问,“你知道谁保管钥匙吗?”
“知道,斯瓦罗夫人。”女孩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她一般跟姑娘们呆在三楼,许多细致的活儿都是她在打理。”
“等等,”奥斯卡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说,三楼还有一群女人?”
“是啊,不然她们还能去哪儿?”女孩有气无力地勾勾嘴角,“斯瓦罗夫人这段时间一直跟姑娘们说以后会有更大的房子更漂亮的场地,可能以后会搬吧。”
“搬不了了,”奥斯卡果断告知,“我去找钥匙。“
“哎……”女孩欲言又止,奥斯卡停步回头望向她,眼神接触时奥斯卡发现女孩的眼睛不再死寂无波了,不管怎么说,是好事吧。
“怎么了?”奥斯卡走上前问,“还有什么想说的?”
“嗯……”女孩咬着嘴唇犹豫道,“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奥斯卡有些哭笑不得。